殡仪馆门前停车的位置除了两人没有其他人,是一个不错的说话场合。
面对赵庆学话里藏着的疑惑,还有必须要解释的情况,乐宁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握紧了手机,最终说道:“可能是直觉,我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贸然出手会打草惊蛇,导致一些意外的情况。”她想了想补充,“就像我今天来这一趟,直觉要我来再看看,实际有什么会发现什么我没任何把握。”
赵庆学盯着乐宁看了一会儿,乐宁也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愁绪。
“好,明天再说。”盯了一会儿后,赵庆学丢掉手里抽完的烟,用鞋子捻灭上面的火星,在拉开车门时说。
乐宁松了一口气,笑道:“直觉总有来源,我会在明天前尽快想清楚,给赵哥你一个答案。”
赵庆学坐进车里,打开车窗对着站在一旁的乐宁挥手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乐宁“哦”了一声,有些狗腿地绕过车头,跑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坐进去。
她心里知道,这是赵庆学十分信任她的表现。
刚才的话,往轻了说“偷懒”,不晚上工作尽快抓到凶手。往重了说是贻误抓人的时机,万一凶手就在这期间跑了呢。
她没有给出太令人信服的理由,赵庆学愿意相信她,乐宁心里只有感激和庆幸。
不过这也给了乐宁莫大的压力。
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她必须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得到大家的支持然后对那片区域先进行摸排,后进行定位抓捕。
赵庆学原本还想问点什么,看乐宁揉着太阳穴思考,偏过头去专心开车。
车很快到了家里,乐宁邀请赵庆学上去喝杯茶再回去。
赵庆学顿了顿,摇头拒绝了。
当年的隔阂虽然全部解决了,他还是无法毫无负担地见到乐宁的妈妈。
他知道卫英兰不怪罪他了,可他心里还是过不去。
乐宁知道为什么,不再开口,下车和他摆手说再见。
回到家的乐宁收拾了床上的东西,换了衣服后坐在床上思考。
她以为这次会得到一点关于地点的提示,实际心声这边几乎一无所获。
可想想也是正常的,毕竟是一个才刚满五岁的孩子。她相当于重生的人,当年表弟四五岁的时候多“智障”,她记得非常清楚。
这个年纪的小孩,根本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条理清晰,说话做事都十分无厘头,还是什么都需要教的年纪。
自己能听清他残留的心声,已经比正常孩子好了。
有事和遇见事,第一时间只会喊妈妈,或者爸爸妈妈,非常常见。
是她自己抱有太高的期望,导致这个正常的结果不如她的意。
不过就算是这样,乐宁还是在想,刚探听到的这句声音,有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地方。
“爸爸妈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这是一句奄奄一息的呼唤,希望的爸爸妈妈救一救他。
乐宁重新洗了个脚和脸坐回床上,回忆自己之前第一次听到他的心声时听到的话。
那句话的开头也是爸爸妈妈,后面跟着的是好黑。
好黑让她得出孩子是在密闭黑暗的空间里,前面是爸爸妈妈。
乐宁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从旁边拿过纸笔,在横格的笔记本上快速写下两句话,脑子里回忆着听到这两句话的语调和情绪。
回忆这两句话的时候,乐宁总有一种渴求的感觉在心里回荡,似乎在渴求生的机会一样。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乐宁低声呢喃着。
她抓紧了手里的笔,看着文字,一瞬间懂了这个孩子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乐宁的心脏因为这个理解加快跳动,眼眶也微微泛红,心里爬上丝丝缕缕的难受。
林进越他从不是死亡前下意识的想爸爸妈妈,她一直以来都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在临死前的呼唤,一直都是对近在近前的爸爸妈妈进行呼唤,他想告诉他们,他在他们很近很近的地方,企图喊爸爸妈妈救他。
从头到尾,都是死亡前的求救。
乐宁低头,一滴泪落在纸面上。
从听到声音开始,她就理解错了。
想到这里,乐宁长叹一声,随后她正色拿起笔开始继续分析。
理解错了的话,那一些结论或许可以改改。
或许,她有理由说服江启和赵庆学。要是这两个并成一个案子,再锁定区域,那杀人案就有了凶手,拐卖案也有了结果。
首先思考的就是,孩子听到了父母的声音了,所以他才会试图向父母求救。
只是孩子泡在水里,这种情况口鼻里全是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呼喊。他头部撞击盖子的声音大概率很小,所以父母没听到。
那就要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林进越的父母,是见过嫌疑人甚至嫌疑人团伙的,甚至可能认识这家人。
这伙人杀人的目的也很简单,不让林进越把看到的说出去,让自己的罪行败露。
可能当时他们才刚抓到林进越,他的父母就上门了。他们的房间大概率藏不住一个孩子,为了防止被找到,他们就直接将人塞到了装水的东西大容器里面,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溺死他。
乐宁想到这里心脏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才继续分析。
按照林进越的失踪时间来说,这个可能完全是成立的。他离家到发现失踪中间只有半个小时,期间还要排除一些他在邻居家玩耍的时间。
发现他不见的第一时间,他妈妈就迅速开始组织人找,然后联系附近上班的孩子爸爸亲戚回来寻找。
如果林进越期间只是到其他地方玩耍,后来才误打误撞发现了人贩子团伙的秘密,那时间是对得上的。
这个猜测可行,那乐宁就要给出可行的,说服江启和赵庆学的借口。
借口合适,这个案子才有合并办案的可能。
沉吟了半晌,乐宁眼中闪过一抹光。
她找到了可以合理解释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