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别动!”
就在她试图不动声色伸手过去,假装帮忙扶着尸体时,一声轻呼打断了她的动作。
乐宁看向发出声音的周成,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赵庆学也看向周成,目光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他看向的方向,有些疑惑观察。
“你们看你这里。”周成戴着手套的手指了指死者头部已经腐败的伤口边缘,上面有一点点像是黑色铅笔点大小的红点,“这是什么。”
它在完好的皮肤上,只有两三个,极其微小。和头发根部周围的伤口痕迹有极高的相似度,如果不睁大眼睛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乐宁眯了眯眼睛,暂时放弃了听心声的想法,垂首微微蹲下,从口袋里掏出棉签。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可以弄下来。
果不其然,在她的棉签蹭了后,三个红色的点的出现在她手上的棉签上。
她转动面前,让她对准自己打的手电筒光中心。
三个人的视线都看过去,试图观察这东西的情况。
“首先排除血迹。”周成说。
赵庆学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废话嘛,死了这么些天,怎么可能还会出血。”
至于之前残留的血迹,这个猜测赵庆学都懒得说,因为过去这么多天,要是血迹早就氧化发黑了。
周成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乐宁仔细观察后,嘴唇动了动说:“我怎么看着像油漆的碎末。”
油漆这东西,只要没完全干,只要触碰到,就很容易粘在身上;不过就算是干了,扣扣也会掉身上,尤其是现在工艺才开始发展几年的情况下。
“我看着也像。”周成附和道。
赵庆学一时无言。
不过他还是仔细看了,有些赞同乐宁的说法。
紧接着,三人又将死者的头部仔细寻找了一下,最终在另一处发现了散落的红色碎末。
乐宁小心翼翼将它们收集到棉签上,然后打开证物袋放进去。
直到结束放下死者的尸体,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乐宁的手没有放,顺手触摸了一下死者的脖颈。
刚才棉签没碰到,这会儿触碰一下。
不管这个红色碎末是不是破案的关键,乐宁也想再试试,或许就能得到凶器的预示。
在触碰的一瞬间,乐宁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只有很短的变化,很快她的表情就收敛起来,没有被人察觉不对。
“走吧。”
存放尸体的柜子被合上后,见乐宁停在原地不走,赵庆学拍拍乐宁的肩膀说道。
乐宁颔首,走在最后。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尸体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浓重的疑惑。
在走廊上,前面的赵庆学和周成讨论到底哪里来的红点。如果是油漆的话,是死者生前在什么地方沾染的,还是死亡时头部触碰到什么粘上的。
结果不同,得到的就不一样。
上车的时候,乐宁将手里的证物袋递给同在后排的周成。
“我们先送你回去,你看起来有点累。”赵庆学对蹙着眉头,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乐宁说。
乐宁侧头,眼神看向主驾驶的赵庆学,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可以。
除去对孩子心声的疑惑以外,乐宁确实有些疲惫了。
今天他们组一天都在紧绷的等待中,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发。这种状态持续一天,哪怕再有精力的人,也会感觉到疲惫。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能得到答案。
凶手没有作案,这给了他们巨大压力。
因为这代表着,凶手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再遵循以前的作案流程,放弃了作案。
之后还会不会继续,是不是会就此金盆洗手,这些都是未知数。
如果就此罢手,没有其他线索,他们可能就此断了线索,以后再也没机会找到这个团伙。
同时他们也好奇,如果没作案的话,他们究竟为什么会收手。
这些想法和问题,就像山一样压在他们身上。
乐宁手撑在车窗的边缘,轻轻揉着额角。
晚上路上没什么车,很快他们就到了小区门口。
赵庆学和周成他们都知道乐宁多能打,没有下车送她的意思,乐宁和他们说再见后,便下车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卫英兰没有睡,乐宁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才回到她身旁坐下。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苦情剧,女主角抱着孩子跪着,哭得无比哀婉凄惨。
卫英兰拿着手帕不住地擦着眼泪,看起来十分入戏。
乐宁知道,这是她们老一辈最喜欢看的类型了,因为她们那一辈好多人就是这么苦过来的,所以看这些最容易代入其中。
她看电视在播放广告了,主动提起自己衣服店的构想。
卫英兰眼泪刚擦完,情绪转变还没那么快,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她才有些踌躇和犹豫回道:“我们可以吗?那些年轻人会买我一个老阿姨卖的衣服?”
“您还年轻,可以的。”乐宁说。
卫英兰眼睛里还有些不信的神色,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乐宁思索后道:“其实我们不是做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姑娘的衣服,是三十岁以上的女性的生意,对剪裁布料那么了解的您,怎么会不行呢!”
“再说,您就是先考虑一下,我们考虑好再开始。”
听到乐宁这样说,卫英兰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也只是考虑,真的要做还是要多方考察准备。”
“是的。”乐宁点头。
乐宁见她没那么抵触,心里高兴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她有退休金自己又有工作,实在不行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工资尝试杠杆买房之类的了。
总之不会太难过的。
这些想法短暂的出现在乐宁的脑海里,很快被抛之云外,想起了案子方面的东西。
她看向继续看电视广告的妈妈,看了看时间道:“还有半集?”
“嗯嗯。看完我就去睡了。”卫英兰说。
乐宁靠在卫英兰肩膀上,皱着眉思考。
到底什么情况下,一个小孩会满脑子呼喊:“舅,我要舅……去找妈妈,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