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慧的父母伤心过后，是不断升级的怒火。
钱家齐几乎是在怒骂声中被带走的，陈父是个很有文化的人，还是被逼得脏话连篇，不顾一丝体面。
乐宁看着他似乎平静的眉眼在听到绝不要任何赔偿，绝不会签署任何谅解书时波动了一瞬，心里冷笑连连。
他也不是他说的那样冷静，会害怕被惩罚。
很快到了派出所。
“啪嗒”
后悔椅的桌板落下，双方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定。
钱家齐最开始还想用沉默对抗，可惜警方掌控的证据已经足够多，甚至可以说人证物证俱在。
按照蒋雪的说法，钱是从钱家齐手里给她再给卫阳扬的，两人还一摞一摞拿起来数过和计算过。这样的过程，那钱上肯定是有指纹，甚至还会有两人身上掉下来的皮屑。
只是现在在这上面痕检那边慢一点而已，检出和对比是迟早的事情。
“说吧，怎么商量的杀人，什么时候商量的动手和谁说的动手，具体你都做了什么。”乐宁靠着椅背，相比之前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钱家齐作为整个案子所有细节的主谋，他的智商比另外两人高。如果最开始调查和抓捕的是他，那审讯难度肯定很高。
可惜，他撞上了两个爱较真的警察，敏锐察觉到不对。
钱家齐偏着头低垂着，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他才开口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和蒋雪一直有来往，又因为钱和陈云慧在一起了。蒋雪告诉我陈云慧想离婚，提议可以杀了陈云慧，避免被发现人财两空。我犹豫后就同意了，蒋雪找人，然后实施了犯罪。”
“具体计划的事件是这个月10号，15号给的定金，18号早上全款然后是衣服以及漱口杯牙刷这些东西。19号卫阳扬动手，然后今天我被抓。”
钱家齐说得简单明了，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
相比蒋雪试图将犯罪意图揽到自己身上，钱家齐就相当无情了，他在试图将主谋推到蒋雪身上。
他在赌警察这边没查到两人之前的交流，或者说他觉得两人之间的交流没有记录。他很自信，自信蒋雪爱他，会下意识揽下一定的罪责，他这些话能顺利将主谋推到蒋雪身上。
狡猾的犯罪分子，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试图和警察斗智斗勇。
乐宁嗤笑一声，面带微笑看着钱家齐，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
“看看，这是什么。”乐宁举起一个装着手机壳的证物袋。
一瞬间，钱家齐看起来端正老实的脸扭曲了，脸上颜色如同调色盘一样，各种颜色不断出现。
这张手机卡，是蒋雪那里找来的手机卡。
手机卡不光联系了卫阳扬，还联系了钱家齐，有两人的聊天记录，两人还互相说了对方的名字。
“你的卡你丢掉了吧，甚至销毁了。根据蒋雪交代，她本来也想毁掉，鬼使神差留了下来。里面内容有什么，我想你应该还有点印象。”乐宁轻声说着。
可她的声音，在钱家齐看来，就好像恶鬼在耳边低语，让他浑身不由自主泛起一阵阵寒意，汗毛倒竖。
他面色最终转变成苍白，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蒋雪没有听他的，把手机卡完全销毁。
乐宁望向他，放下手里的证物袋道：“你还是别耍小聪明了，老实交代你的做的事吧，无论如何你是逃不过的。”
“呵，到头来，还是我被鹰啄了眼……”
钱家齐垂下头，终于老实将自己做了的事公布开。
“其实在看见陈云慧的第一眼，我就看上她了。她看起来就适合当老婆，家里还有钱，和蒋雪完全不一样。”
钱家齐的话里，他第一次就叫蒋雪隐瞒了他们的关系，然后开始刻意接近陈云慧。他长相给了他天然的保护，能说会道体贴人，成为他身上巨大的优势。
“说实话，这一套我追人的时候，几乎无往不利，陈云慧也是一样。她很快觉得我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终生，我也表现出我上进自强的心，我们很快开始谈婚论嫁。”
钱家齐眼里没有对陈云慧的轻蔑，只有对自己的自信。
他看乐宁没有说话，开始自顾自叙述结婚，如何让陈云慧的父母接受他，开始过日子。
“其实我是骗蒋雪的，我只是享受她带来的刺激，没想到离婚和她在一起。只是没想到，变化太快了，陈云慧发现我在外面有人。”
“我本来以为认错就行，没想到她性格那么刚烈，直接要离婚还什么都不给人。”
钱家齐顿了顿，眼中满是狠辣。
“既然她这样，我就没必要留情面了。我知道，最好的掩盖方法，就是制造好的杀人动机，所以我计划一番后，就告诉蒋雪怎么找人动手了。”
“蒋雪也很顺利找到符合条件的卫阳扬，我偷偷和高利贷抵押铺面，把定金和尾款交了。一切都很顺利，陈云慧的死比我想象做得还好。只是没想到，他们留的尾巴太多，被你们找到了破绽。”
钱家齐说到这里，眼底不无遗憾。他看向乐宁：“说实话，你们最开始，也被我报警和认尸体的演技骗过去了吧。”
乐宁不置可否，说：“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剩下的就是询问细节了，钱家齐的口供要和蒋雪、卫阳扬的对得上，再加上证据，就是完整的一条证据链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乐宁走出审讯室，感觉口干舌燥还有点累。
她伸了个懒腰，望向一旁的赵庆学：“好了，明天办完正好赶上休息日。”
“是的。”赵庆学想了一下，点头道。
乐宁拿着厚厚的文件夹，想着三个人的回答，看向赵庆学：“蒋雪对自己唯一好的一点是留下了手机卡，冥冥之中的直觉拉了她一把。”
赵庆学拿下自己头顶带着的帽子，拍了拍灰尘，说道：“她的自私，总算发挥了一丁点对自己好的作用。”
“也是。”
乐宁笑道。
两人一起去了办公室，准备下班回家。
等明天整理好案子，他们也终于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