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上下打量半天,发现自己不认识童震,于是出声问道:
“敢问阁下是何人?因何花费许多银两为洒家打点?”
凡是开封府牢中的官差全都拿了贾居信的银子,自然对于杨志格外照顾。
杨志在那些狱卒口中得知有人为自己使钱疏通,不过那些狱卒却没告诉他是何人花的钱,因此杨志有此一问。
童震看到杨志脸上的青色胎记,这才确认了杨志的身份,低声说道:
“杨制使,你受苦了!”
“小可童震,只因听说杨制使杀了没毛大虫牛二,替东京城的百姓除去一害,小可对杨制使的义举佩服之极,这才替杨制使打点一番!”
虽然没有见过童震,但是杨志对童震的名字可不陌生,故而杨志半信半疑道:
“阁下可是枢密府的童衙内?”
童震微微颔首道:“正是小可!”
听到童震承认自己的身份,杨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道:
“小人杨志拜见衙内!多谢衙内大恩大德,杨志没齿难忘!”
“杨制使快快请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童震隔着牢门虚扶起杨志之后,看到杨志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瞬间明白杨志想要请求自己为他脱罪,于是童震主动说道:
“杨制使此次杀了牛二,虽说算得上是误杀,但是按照大宋的律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怕是一定会被刺配充军。”
“不过杨制使不必担心,小可已经上下打点,不出几日,杨制使就会被发配到北京大名府留守司。”
“那大名府乃是军事重镇,留守司的留守相公梁世杰又是一个爱才之人。杨制使凭借一身的好武艺,到了大名府未必不能建功立业,封官进爵!”
“当然,杨制使若是想要去别的州城,小可也能满足你的心愿!”
听说自己终究难逃刺配的下场,杨志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落寞,他低头沉思半天才开口说道:
“不必再劳烦衙内费心!小人正好与大名府的梁中书有一面之缘,到大名府去甚合我心!”
“若是杨志能有出头之日,届时一定结草衔环以报衙内今日大恩!”
听到杨志的承诺,童震心中一喜,对着余呈摆了摆手,余呈立刻拿出一个包袱交到童震的手上。
童震伸手将包袱放在杨志的面前,悄声说道:
“杨制使,眼看天气渐凉,寒冬将近,我特地差人给你做了两身棉衣御寒。”
“其中还有二百两银子,你到大名府后,少不了花费银钱、上下打点,所以万望杨制使笑纳!”
杨志闻言虎躯一震,险些掉下眼泪来。
他与童震素昧平生,童震却主动为他打点疏通、送衣送钱,这一番雪中送炭,岂能不叫身陷囹圄的杨志内心感激?
他早就听说过童震玉面太岁、纨绔衙内之名,可是他却没想到传言竟然如此不实。
童震今日的所作所为,哪里有半天纨绔作态?分明是一个仁义无双的英雄少年!
如果他现在不是犯人之身,杨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靠童震,主动要求跟随童震左右。
看到杨志低头默默不语,童震明白杨志心中此刻肯定感动不已,于是童震也不在啰嗦,直接拱手作别,离开了大牢。
经过童震上下打点,没过多久,杨志果真被判发配北京大名府。
杨志被押解出京之时,童震带着贾居信和余呈亲自在城外等候,为杨志送行。
童震还见了一眼押解杨志的两个官差,每人送了二十两银子,嘱咐他们一路之上好好侍候杨志。
那两个官差对于童震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因此杨志到达大名府时根本没受什么罪,反而是那两个官差,全都累瘦了几圈。
杨志到达北京大名府后,梁世杰升厅之时认出杨志,因为爱惜杨志的武艺便将其留在了府中听候使唤。
且说童震目送杨志离开东京城后,他刚一回到枢密府,就被童贯叫到了书房。
书房里,童贯正背着手不停地踱步,脸上神色略带阴沉。
除了童贯,董耘、董豪、董杰叔侄三人也在现场,此时一个个肃穆站立,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童震不由地眼珠一转,在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可是想了半天,童震也没猜到童贯找自己来的意图,于是主动问道:
“孩儿拜见爹爹!不知爹爹叫孩儿来此有何要事?”
童贯看到来人是童震,脸上的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开口答道:
“震儿,爹爹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爹爹但讲无妨!”
童贯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眼看年关将至,爹爹本应该抽空回乡祭祖。可是半个月后,辽国的使臣便会抵达东京城,陛下命蔡太师与我一起负责招待,所以此次祭祖我怕是赶不上了!”
没等童贯说完,童震便插话道:
“爹爹莫非想让孩儿替您回去祭祖?”
童贯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震儿你可愿意走这一趟?”
“爹爹说笑了!即便爹爹不说,孩儿也正想和爹爹说要回去祭祖呢!”
童贯看着童震言语诚恳,心中一喜,笑着说道:
“既然你我父子二人想到一起,那么你便替我跑一趟吧!”
“对了,此去路途不近,明日一早,我让董杰与你一起前往童家寨!”
童震见童贯要让董杰跟着自己,于是连忙摆手拒绝道:
“爹爹,辽国使臣要来,东京城属于多事之秋,董二哥还是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全吧!你放心,我会带着手下的护卫一块去童家寨!”
站在一旁的董杰闻言忍不住地暗叹一声,他知道童震这是还在生他的气。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确实是董杰的错,所以董杰倒是不怪童震,只是在心中暗恨自己言而无信。
童贯同样盯着童震看了半天,最后才展颜一笑道:
“好!那你此去多带些人手,一定要小心行事!”
童震拱手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直奔绿柳山庄。
他要问问贾居信,辽国使臣为什么突然跑到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