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头看向醉仙楼的屋顶。那里站着一个格外高大的狼妖,银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与其他狼妖不同,他完全是人形,只有眼睛透露着非人的本质。
“白狼。”谢华微微颔首。
被称为白狼的妖修从屋顶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谢华面前。他比谢华高出半个头,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
“谢城主,我们按照约定来了。”白狼的声音低沉沙哑,“这些人类,要杀要留?”
谢华看了看那些已经吓瘫在地的匪徒,又看了看被解救的女子们。“首恶已诛,其余人押入大牢,明日公审。”
白狼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微笑的表情:“人类的法律真是麻烦。按我们狼族的规矩,直接撕碎了事。”
“所以你们只能在白狼谷生活,而我却能当城主。”谢华淡淡地说。
白狼大笑起来,笑声中却带着几分欣赏:“有意思!谢城主,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长老们愿意和你做交易了。”
谢华没有接话,只是转向那几个惊魂未定的衙役:“把犯人都押回去,再找些人来收拾街道,安抚百姓。”
衙役们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行动起来。他们看向谢华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那不再是看待一个徒有虚名的傀儡城主,而是真正的敬畏。
当夜,谢华独自坐在城主府的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一幅碎叶城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各方势力的范围——马三爷控制着东市和码头,沙蝎帮盘踞在西城贫民窟,城外还有几股流寇和异族部落时常骚扰。
烛光下,谢华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城北的一片空白区域——那里标注着“白狼谷”三个小字。
“大人,您真要跟那些妖修合作?”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谢华抬头,看到那位交给他官印的老吏站在那儿,脸上写满忧虑。
“周伯,进来吧。”谢华示意他坐下,“在碎叶城,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周伯叹了口气,颤巍巍地坐下:“老朽在这碎叶城活了六十年,见过七任城主。有的贪,有的蠢,有的狠,但从未有人像大人您这样,敢与妖修为伍。”
“。”谢华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朝廷派来的官兵要么被收买,要么被吓跑。而那些妖修……他们至少还遵守承诺。”
“可百姓们会怎么想?朝廷会怎么想?”周伯忧心忡忡,“一旦传出碎叶城主勾结妖邪的消息……”
谢华冷笑一声:“朝廷若真在乎碎叶城,就不会让它烂到这种地步。至于百姓……”他顿了顿,“给他们太平日子过,他们才不在乎这太平是谁带来的。”
周伯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大人既然心意已决,老朽也不再多言。只是……马三爷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在碎叶城经营二十年,根深蒂固。今日您杀了他一个手下,他必定报复。”
谢华从桌下取出一个木盒,推到周伯面前。老吏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盒中整齐地排列着十几块竹牌,每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这是……”
“马三爷在官府的内应名单。”谢华的声音冷得像冰,“包括三个师爷、六个衙役班头,还有……前任赵城主。”
周伯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大人是如何……”
“白狼谷的狼妖们鼻子很灵。”谢华轻描淡写地说,“他们能嗅出谁身上有马三爷赏的银子味。”
周伯突然老泪纵横:“老天开眼啊!碎叶城终于等来了一位真正的青天大老爷!”
谢华摇摇头:“我不是什么青天,周伯。在这无法之地,清白之人活不过三天。”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灯火,“我要做的,只是让这碎叶城不再是人间的炼狱。”
窗外,一阵狼嚎声远远传来,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第二天清晨,碎叶城东市口搭起了公审台。
谢华端坐台上,身后站着八名披甲衙役——这是他从周边卫所借调来的,尚未被碎叶城的腐败浸染。
台下一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新来的城主昨晚杀了马三爷的得力干将黑蝎子!”
“何止啊,我还听说他召来了狼妖助阵!”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马三爷的人到处都是……”
谢华敲响惊堂木,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带犯人!”
十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匪徒被押上台,个个面如死灰。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台下一角站着几个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些“人”偶尔从斗篷下露出的狼耳朵和爪子,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谢华一一宣读犯人罪状,证据确凿。当宣判“斩立决”时,台下百姓先是寂静,继而爆发出欢呼声。
“肃静!”谢华再次敲响惊堂木,“本官既为碎叶城主,自今日起,当重整法纪!凡杀人越货、奸淫掳掠者,严惩不贷!”
刽子手的大刀落下,十三颗人头滚落。
鲜血染红了东市口的青石板,但这一次,百姓们的眼中不是恐惧,而是希望。
公审结束后,谢华刚回到城主府,一个意外访客就登门了。
“苏宛儿求见谢城主。”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谢华挑眉:“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袭素白长裙,面容姣好但神情冷峻。她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
“苏小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谢华示意她坐下。
这位苏宛儿是碎叶城最大商会“锦绣行”的掌事人,年纪轻轻就继承了亡父的产业,在商界颇有威望。
苏宛儿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谢城主,我是代表碎叶城商贾们来送礼的。”她一挥手,大汉们打开箱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
谢华笑了:“苏小姐这是要贿赂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