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数字还在跳。
1000人……1500人……2000人……
连接数涨得太快，像是有人在批量刷号。楚明舒盯着那行不断刷新的数据流，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没动。她刚发出去的课程链接还在运行，可这热度不对劲。没人会半夜三点蹲守一个刚上线的设计课，除非他们等的根本不是课。
她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感觉像被人盯上了？”
念头刚冒出来，识海里的书签轻轻震了半下，像是收到了信号，又像是提醒她闭嘴。她立马压住情绪，没再继续吐槽。上一回她骂评委是猪队友，结果系统当场抽了对方一段受贿记忆放全场，虽然爽，但太容易暴露底牌。
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后台骂街的小设计师，她是老师，是规则的挑战者，是第一个把设计变成公共语言的人。但她也知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谁先亮剑谁就先被围剿。
她手指一划，关掉了公开入口，只留下加密通道运行。那些真正想学的人还能进来，至于水鬼和探子，门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
萧沉舟站在原地，背靠着一根断裂的立柱，手里玉核桃转得慢得几乎停了。他没说话，但眼神扫过大厅顶棚的监控浮标，指尖在剑柄上敲了三下。
一下轻，两下重，第三下拖得有点长。
这是他们之前定的暗号——有异动，未锁定。
她懂了。
“你打开了什么？”他低声问。
“一门课。”她回答。
“很多人想学？”
“两千多个。”
他皱眉，“不，是更多人在看。”
他抬手一挥，空中弹出一块半透明情报投影，几十个红点分布在书海各岛，全部指向这场庆典的数据节点。有些Id伪装成普通观众，Ip地址却来自禁域；有些信号源用多重代理跳转，轨迹却高度一致——都在扫描《命运之弦》的原始代码结构。
楚明舒冷笑：“原来不是来听课的，是来偷图纸的。”
她说完，直接把终端界面缩进储物囊，动作干脆。不能再傻白甜式地分享了，知识可以开放，但不能裸奔。她不是慈善家，她是打工人，还是被抄过设计的那种。
她重新打开一个隐藏端口，输入新指令：
【课程升级·第二课：识别伪码与反追踪基础】
这一次她加了料。表面是教学，实则是布防。课程里嵌入了逻辑陷阱，只要有人试图逆向解析代码，就会触发认知干扰程序，轻则头晕眼花，重则陷入死循环，自己都分不清哪段是真知识哪段是毒饵。
她做完这些，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萧沉舟收起投影，声音压低：“别停。”
她愣了下，“嗯？”
“你想教的，就继续教。”
“可他们会利用……”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目光冷下来，“谁才是真正能掌控规则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多说。
信任这种事，不需要天天挂在嘴上。一个眼神就够了。
楚明舒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书海无边，故事岛屿像星星一样散落。有些岛上灯火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调试设备；有些浮岛边缘数据流异常湍急，像是有隐形触手在悄悄打捞信息碎片。
她望着那片黑暗，忽然开口：“我知道你们在看。”
她顿了顿。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但别忘了——”
“这里是书海，不是猎场。”
话音落下，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变了。萧沉舟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双股剑没出鞘，可空气里的温度降了。
他望向远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让他们看。”
“看得越久，陷得越深。”
宴会厅依旧乱着，碎玻璃在地上，残骸也没清理。但他们都不在意了。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在数据深处，在人心之间。
楚明舒摸了下储物囊，确认课程系统还在运行。她知道接下来不会太平。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些躲在幕后的家伙，他们习惯了垄断知识，习惯了掌控话语权，突然冒出个女人把设计变成全民技能，他们肯定坐不住。
但她不怕。
她以前一个人扛着抄袭、抑郁、职场打压都能活下来，现在有萧沉舟站旁边，还有上千人等着她教，她更不会退。
她低头看了眼发间的金针，刚才萧沉舟替她别上去的，位置歪了点，但她没动。有点硌头皮，但挺暖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嘴角一扬。
“喂。”
“嗯。”
“你说我要不要开个直播？就叫‘今天也在教大佬做人’？”
萧沉舟侧头看她，“你确定？”
“当然。”她笑，“反正他们已经在偷看了，不如我直接开摄像头，送他们点惊喜彩蛋。”
萧沉舟沉默两秒，点头：“行，我帮你挡弹幕。”
她乐了，“你还会刷666？”
“不会。”他面无表情，“但我认识会封号的人。”
她笑出声，刚要回嘴，储物囊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也不是敌袭信号，而是课程后台提示——有个匿名用户提交了作业。
她点开一看，是一张设计图，线条流畅，结构完整，明显下了功夫。署名栏空着，只留了一串乱码。
她眯眼。
这不像抄袭，也不像试探，倒像是……求救？
她正要细看，萧沉舟忽然抬手。
他眼神变了。
她立刻闭嘴，手指滑向储物囊边缘。
大厅顶部的监控浮标开始同步旋转，角度统一朝向东南区数据桥。那是通往主服务器的物理通道，平时只有巡卫能进。
现在，桥上有影子在动。
不是实体，是数据投影。
两个模糊人形站在桥中央，面对面站着，没有对话，也没有动作，就像卡住的视频帧。
但楚明舒知道，这不是故障。
这是信号。
有人在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信息——通过篡改公共监控画面，制造视觉盲区。
她心跳加快，但没动。
萧沉舟的手已经落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
她低声问：“认出是谁了吗？”
他摇头，“信号被加密，身份屏蔽。”
“那他们想干嘛？”
“等我们看。”他说，“然后——”
他话没说完。
桥上其中一人突然抬起手，掌心朝外，做了个手势。
三根手指并拢，小指和拇指张开，像一把剪刀。
楚明舒瞳孔一缩。
这个手势她见过。
在前世公司倒闭前夜，她在老板电脑里发现的秘密文件夹里，有一段监控视频，里面就有这个动作。
那是他们内部用来标记“目标已锁定”的暗号。
而现在，它出现在书海的核心区域，指向这场庆典。
她呼吸一滞。
“他们在说……我已经盯上你了。”
萧沉舟没说话，只是往前一步，彻底挡在她身前。
窗外星光映在他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楚明舒盯着那座桥，手指慢慢收紧。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暗流涌动。
不是打打杀杀，不是毒针飞射，而是你在明处做事，有人在暗处记录你每一个反应，计算你的下一步，甚至提前给你写好剧本。
但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的设计师了。
她看着桥上那两个人影，忽然笑了。
她打开通讯面板，输入一行字：
【直播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