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楚芳菲此时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声音平静的可怕，“当年我不顾楚炳尧的反对，硬是要跟裴煌结婚的时候，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继续沉沦在对楚南毅无望的爱情里，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裴煌当年的势头，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她弹了弹烟灰，继续缓缓开口：“我清楚得很，我的婚姻迟早会沦为楚炳尧商业联姻的筹码。如果能找到一个真心对我好，至少表面真心对我好的男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楚芳菲深深吸了一口烟，冷哼了一声：“裴煌起初对我确实很好。体贴、温柔、大方，在所有场合都给足我面子。可是当裴氏越做越大的时候，他就变了。他开始嫌弃我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开始暗示如果我不能给裴家生个儿子，他就要找外面的女人生。”
她的表情变得阴郁：“我去看医生，看了好几个名医。结果都一样，我和裴煌体质不合，很难受孕。我当时害怕极了，真的害怕。如果我生不出孩子，裴煌一定会跟我离婚。而离过婚的我回到楚家，楚炳尧会觉得我丢人现眼，我在楚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楚芳菲的烟燃到了尽头，她又点了一支：“就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苗菁菁来找我诉苦。她说她怀了楚南毅的孩子，但是她的父亲苗仁光坚决反对两人交往，更不会同意这个孩子的出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知道吗？即使在我答应裴煌求婚之后，我依然对楚南毅念念不忘。我甚至还在婚后找机会向他告白，说如果他一句话，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留在楚家永远陪着他！”
“楚南毅为了彻底断了我的念想，直接告诉我，他最爱的人是苗菁菁，让我不要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能伪装起来，恭喜他终于找到了真爱。甚至在我和裴煌结婚后，我还想尽办法跟苗菁菁处成闺蜜......”
楚芳菲的笑容变得更加讽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了解楚南毅的生活。很变态，对吧？但当时的我就是这样，像一个疯子，明知道不该，却控制不住自己。”
她看着楚晔辰越来越苍白的脸，继续说：“楚南毅看到我跟裴煌看似恩爱的样子，又看到我跟苗菁菁成了闺蜜，就真的以为我彻底放下了。他恢复了对我的态度，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所以当苗菁菁来找我诉苦的时候，我没有劝她打掉孩子，反而鼓动她，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等孩子出生了，再抱着孩子回来，到时候木已成舟，所有人自然都能接受了。”
楚芳菲猛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狠狠用高跟鞋踩灭。
她站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瓶已经打开的威士忌，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
酒精让她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失控。
“苗菁菁那个蠢女人......”楚芳菲的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她那么想跟楚南毅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加上我的鼓励，她毅然决然地让我安排她去瑞士养胎。”
她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死死盯着楚晔辰：
“在瑞士的时候，我看着楚南毅那么温柔体贴地照顾苗菁菁，我嫉妒疯了！我嫉妒得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恨不得冲进医院把苗菁菁从病床上拖下来！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需要那个孩子来稳固我在裴家的地位！”
楚晔辰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林奕暖紧紧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
“苗菁菁还真的蠢得可以。”楚芳菲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疯狂而扭曲，“她真的以为我是一心为她好，真是太天真了。”
她将酒瓶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在她预产期前一个月，买通了瑞士医院的医生，篡改了产检结果。让苗菁菁以为她身患绝症，如果强行生下孩子，必定会丧命。”
楚芳菲走到楚晔辰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和烟味：
“然后我在她面前哭诉，说我生不出孩子，裴煌要跟我离婚。如果我离婚回到楚家，楚炳尧会觉得我丢人，我在楚家也会遭受白眼。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却更令人毛骨悚然，“如果她生下孩子之后真的遭遇不测，那孩子怎么办？孩子的身世不清不楚，难道要让楚家带回去当私生子养起来吗？毕竟当时楚炳尧和苗仁光已经因为这件事闹得快要撕破脸了。”
楚芳菲后退一步，摊开双手：“而且我跟她说，她自己就是私生子，被秘密养在苗家。虽然苗歆云和苗赫瑾对她不错，但他们的母亲是什么态度，她最清楚。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她还要让她的儿子再尝一遍吗？’”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被楚芳菲这番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已经超出了恶毒的范畴，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精心设计的、利用人性最柔软之处进行的操控和摧残。
“身在异国他乡，怀着孕，又得知自己身患绝症......”
楚芳菲摇着头，脸上却带着恶毒的笑容，“苗菁菁还真的就被我洗脑成功了。她甚至亲笔写下了一份遗书，让我转交给楚南毅。遗书里说，如果她生下孩子之后遭遇不测，就把孩子放在我名下养着。这样孩子出生之后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楚南毅也不会顶着一个有私生子的身份，妨碍他以后找到更好的良配......”
她看向楚晔辰，眼神复杂：“你看，你亲生母亲多善良啊，善良到愚蠢的地步。”
“你闭嘴！”楚晔辰终于爆发了，他想要冲上前，却被林奕暖和一名特警死死拉住，“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你不配！”
楚芳菲不为所动，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
“苗菁菁确实愚蠢。她真的以为自己生下你就会丧命。她应该是想到自己从小作为私生女在苗家的生活，想到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就不想让你也重走一遍她的路。她当时心里应该想的是我是楚南毅的妹妹，又无法生育，非常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地位。我一定会对孩子好的......’”
她轻轻转动手中的枪，玩味的看向楚晔辰：“如果不是裴煌后来抛弃我，坚持要跟我离婚，也许我真的就跟裴煌这么过下去，好好抚养你长大，毕竟，你是楚南毅的孩子。养着你，就像养着一部分他......”
楚芳菲的眼神变得阴郁：“但裴煌还是抛弃了我。他要跟夏莹结婚，要给我离婚协议。楚炳尧嫌我丢人现眼，差点不想让我回楚家。那个时候，我拿着苗菁菁的遗书去找楚南毅，告诉他，你其实就是他的儿子。”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锐利：“楚南毅知道后，立刻亲自将我和你接回了楚家。但他不想让你感受到家族关系的混乱，所以一直以舅舅的身份陪伴在你身边。他以为这样是对你好，是对苗菁菁遗愿的尊重。”
楚芳菲突然又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和怨恨：“我回到楚家后，甚至向楚南毅提议让他娶我。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亲生儿子，我们也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想，苗菁菁已经死了，楚南毅总该接受我了吧？”
她的表情陡然扭曲：“但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就拒绝了我！他说苗菁菁用生命守护你身世的清白，他不会做出任何让苗菁菁在九泉之下伤心的事！他说他这辈子只爱过苗菁菁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娶！”
楚芳菲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嘶吼：“那我算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我抚养他的儿子！我等他等了那么多年！”
她突然停住了，剧烈地喘息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手中的枪依旧稳稳地拿在手中，没有丝毫放松。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奕暖紧紧握着楚晔辰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得像尸体一样。
她看向楚芳菲，看着这个曾经优雅从容、如今却彻底崩溃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恨，有愤怒，但竟然也有一丝...怜悯。
这个女人的一生，从被当作货物买卖开始，就走上了一条扭曲的道路。
她对爱的渴望变成了执念，执念变成了疯狂，疯狂最终吞噬了她自己，也吞噬了无数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