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楚晔辰正在审阅金边赌场项目的财务报告，黎蕴快步走进办公室，神色凝重：“楚总，市委办公厅陈秘书刚刚来电，薛书记下午要亲自带队调研云城生态项目。”
此时楚氏集团楚氏集团三十八楼会议室，林奕暖正在审阅季度财报，黎蕴突然推门而入：林顾问，有急事。
她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
抬头时，黎蕴的金丝眼镜后闪着异样的光：关于生态项目的。
此时黎蕴和林奕暖同时来到楚晔辰的总裁办公室内。
楚晔辰抬眸，眼神锐利：“下午调研除了薛书记还会有谁？”
黎蕴推了推金丝镜框：“夏珩、苗韵等领导会随行，另外——”
他顿了顿，“陈秘书暗示，下午薛书记亲自去调研的时候材料务必准备充分，尤其是环评手续。”
与此同时，蒋廷烨也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站在蒋氏大厦的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烟，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薛育彬亲自去调研？林奕暖还真是有点本事。”
中午时分，云城生态项目附近的翡翠轩的包厢藏在竹林掩映处。
推开门时，蒋廷烨正站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雪茄的味道与龙井茶香交织。
时宴站在窗边低声交代服务员，见林奕暖和楚晔辰进来微微颔首。
林顾问今天可真是光彩照人。蒋廷烨的目光在林奕暖身上逡巡。
她一身利落的米色西装裙，气质知性而冷静，完全是精英金融师的派头。
还是你有本事，说动了晚盈，这么快就推进了进度。
楚晔辰接过话头，语气沉稳：“薛书记亲自来，说明市委对这个重点项目很重视，未必是私人关系。”
重点？蒋廷烨嗤笑，夏珩卡了一个月的环评手续，昨天突然通知我们整理相关材料。今早就收到薛书记亲自调研的消息......
他弹了弹烟灰，这摆明是要给夏珩施压了。
楚晔辰揽着林奕暖入座：环评补充材料准备好了？
蒋廷烨朝窗外努嘴，：“自然准备充分。”
停车场里，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从后备箱搬出整箱文件，涉及——
专家意见复核清单、水质模型、生态补偿方案等重要材料.....
林奕暖翻开时宴递来的清单。
这份环评报告厚达七百多页，每个数据都经过三重验证。
她突然明白为何楚晔辰坚持要聘那位麻省理工的环境工程教授——有些战场，早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打响。
林奕暖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
她心里清楚，薛育彬能这么快来调研，绝不仅仅完全是因为项目本身。
楚晔辰察觉到她的紧绷，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低声问：“很紧张？”
林奕暖摇头，轻声道：“只是有点担心下午要亲自给薛书记汇报工作。”
楚晔辰捏了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苗主任到楼下了。时宴突然提醒。
包厢内气氛骤然紧绷。
蒋廷烨掐灭烟头，楚晔辰整理袖扣，林奕暖则下意识摸了摸珍珠耳钉缓解紧张。
门开时，先飘进来的是淡雅的栀子香。
苗韵穿着藏青色套装，盘发一丝不苟，唯有胸前的翡翠胸针透出几分鲜活。
五十六岁的发改委主任步伐矫健，眼角细纹里藏着三十年官场沉浮的智慧。
苗姨。楚晔辰起身相迎。
苗韵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眉头微蹙。
蒋廷烨立刻会意，笑道：“苗主任放心，知道您中午有纪律，菜色都是按接待标准点的，不会让有心人做文章。”
苗韵的目光扫过餐桌：清蒸鲥鱼、蟹粉豆腐、时令野菜...没有珍馐，却样样考究。
她微微颔首，目光最终落在林奕暖身上。
林小姐下午负责汇报项目？苗韵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林奕暖点了点头随即立刻起身给苗韵斟茶。
她双手奉茶，还要感谢苗主任给我们项目提出的宝贵意见，让这个生态项目能嫁接到跨境资本运作。
苗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欣赏。
她轻抿茶汤，突然问：听说是你负责跨境碳交易模块？
这是整个项目中最棘手的部分。
林奕暖不慌不忙，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调出一组数据：我们与柬埔寨金边方面达成协议，每吨碳汇价格比市场价高3美元，这部分溢价将全额投入云江流域生态修复。
她手指轻划，屏幕切换成三维地图：特别在薛书记关注的云岭生态保护区，我们增设了红外相机网格，所有数据实时上传区块链。
苗韵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两下——这是她满意的标志。
夏珩上次党组会上说你们破坏候鸟迁徙路线？
这是最新监测报告。林奕暖调出文件，项目开工后，我们聘请的鸟类学家发现......
她的汇报持续了十二分钟，没有一句废话。
苗韵的眼神逐渐亮起，当听到利用废弃矿坑建造人工湿地时，甚至轻轻了一声。
晔辰，苗韵转向楚晔辰，林小姐确实很优秀。
蒋廷烨适时插话：苗姨，下午夏珩要是再刁难......
他不敢。苗韵放下筷子，薛书记亲自来调研，就是给他施压的。
夏莹怕是坐不住了。蒋廷烨笑得像只狐狸，她哥要是倒台，裴氏在开发区的那些......
苗韵突然抬手打断。
服务员正端着果盘进来，等门重新关严，她才继续：薛书记这次是项庄舞剑。调研生态项目恐怕只是引子，他真正要查的可能是......
她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又迅速抹去。
林小姐，苗韵突然点名，下午汇报时重点强调国际协作部分，薛书记当年主持过云江-湄公河合作论坛。
这是明晃晃的提示。
林奕暖刚要道谢，苗韵又补充：你啊，还真有几分芳菲当年的影子......
话到一半突然收住，转而谈起防汛检查。
午餐在一点十五分结束。
苗韵离开前，特意拍了拍林奕暖的肩：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记住......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云城的雨，从来不是直线落的。
目送印着公务用车的黑色奥迪A6L离去，蒋廷烨吹了声口哨：苗姨这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待苗韵离开，包厢内的气氛才稍稍放松。
楚晔辰握紧林奕暖的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蒋廷烨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烟，看向林奕暖：“阿暖，下午看你的了。”
林奕暖抬眸，眼神沉静而锐利：“我会全力以赴的。”
楚晔辰唇角微勾，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深邃。
——下午的调研现场，才是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