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掌心逐渐淡去的星光,后槽牙咬得发酸。
杨过最后那句话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的终点...是他的起点。
话音未落,脚底的青石板突然泛起水波似的纹路,我踉跄着去抓周芷若的衣袖,指尖却像戳进了棉花里。
天旋地转来得毫无预兆。
等喉间的腥甜压下去,我发现自己站在光明顶演武场。
可这演武场不对——左边角落摆着我上周刚让人换的新石墩,右边却立着二十年前被成昆炸碎的断碑;远处的香案上,既有小昭刚供的素斋,又叠着灭绝师太十年前送来的战书。
时间像被揉皱的纸,所有片段都糊成了一团。
张教主。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常遇春的灰布斗篷猎猎作响。
他手里的青铜沙漏泛着幽光,沙粒正逆着往下流——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没戴那顶破草帽,额角的皱纹里嵌着星点金光,初代教主设的局,每个继任者都要过这关。
自我轮回陷阱。
陷阱?我摸了摸心口的金符,那里正随着沙漏的转动发烫,困住的是...我自己?
困住的是执念。常遇春的指尖划过沙盘边缘,青铜表面浮起无数细如发丝的纹路,你看这沙粒,每一粒都是你人生的节点。
过去的你在这头,未来的你在那头。
只有碾碎镜像,才能拿到真正的传承。
等等。赵敏突然拽住我胳膊。
她的指尖凉得反常,我这才发现她颈间的银戒正在渗出淡紫色光雾——那是她解读时空契约时才会有的征兆,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对。
你们看演武场中央的旗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根旗杆上,明教的圣火旗正在同时做三件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被雷劈成两段,又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处。
像是有人在同时播放快进、慢放和暂停。赵敏的眉头皱成小括号,我之前破解蒙古秘典时见过类似的...或许可以用金融节律模拟时间流速?
你教我的那个太极口诀,调整能量节奏的那个?
我心头一跳。
那套口诀是我结合现代外卖配送的时间管理法,和武当太极的圆融之道揉出来的,平时只用来调节内息。
可现在...
试试看。我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蹭着我虎口,你用契约之力锁定位面波动,我引九阳真气配合。
话音刚落,演武场的空气突然凝固。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放大,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个是从光里走出来的。
他穿着和我同款的月白直裰,可领口的盘扣是金的;腰间挂着我的玄铁匕首,刀鞘却雕着从未见过的云纹;最显眼的是他心口的金符——比我的亮三倍,纹路里流转着液态的光。
小菜鸟。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还在指望女人和兄弟救场?
我下意识要摸怀里的九阳丹,却发现他的手同时按向了自己腰间的玉瓶。
动作分毫不差,连指节绷紧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是...未来的我?
配送员分身。他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第一次送超时单被投诉时,系统弹出的红色警告,你以为在掌控命运?
不过是我在安排剧本。
他抬手的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是九阳真气过刚则折的味道。
可他的掌风比我的更烫,带起的气浪直接掀飞了十丈外的断碑。
我本能地侧身,却看见他的影子也在侧身。
我们像照镜子似的,他出左拳我就挡左拳,他踢右腿我就躲右腿,每一招都精准得可怕。
没用的。他的声音混着拳风灌进耳朵,你所有的招式都是我教的。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我突然想起在蝴蝶谷背医书时,胡青牛说过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自己。
现在才明白,这句话能要人命。
无忌哥哥!
清越的剑鸣撕破僵局。
我眼角瞥见周芷若掠来的身影——她的峨眉刺泛着青芒,左眼里是我熟悉的温柔,右眼里却燃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冽。
双意识融合了?
雨打芭蕉。她低喝一声。
我见过她使这招,平时是七剑连刺,现在却分出了十四道剑影。
最诡异的是,每道剑影都精准地刺向的破绽——那些破绽,是我昨天夜里练剑时,自己都没注意到的。
与此同时,赵敏的银戒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
我听见她用蒙古语念诵契约咒文,风里飘来檀香混着铁锈的味道——那是时空契约启动时的代价。我锁了他三成节奏!她的声音带着血沫,显然咬破了嘴唇。
机会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九阳真气在丹田炸开。
这次没按平时的路线走,反而逆着任督二脉冲——就像外卖高峰期时,故意绕小路避开堵车。
掌劲带着逆时针的螺旋,结结实实地砸在胸口。
一声。
他的身体像碎掉的琉璃盏,先是心口的金符裂开细纹,接着四肢、躯干,最后是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碎渣里飘出几缕金光,钻进我心口的金符,烫得我差点栽倒。
你...赢了。他的声音混着碎响,但订单...才刚开始。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太阳穴突突地跳。
赵敏正用帕子擦我额角的汗,周芷若的峨眉刺还插在地上,剑尖在青石板上刻了半朵莲花。
常遇春的沙漏不知何时停了,沙粒全部聚在中间,像颗金色的眼睛。
醒了?赵敏的鼻尖沾着灰,平时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了几缕,你昏了半柱香。
刚才那团碎渣...全钻进你手里了。
我低头。
掌心躺着枚金色的卷轴,封皮上用朱砂写着时间订单。
展开的瞬间,字迹自动浮起:收件人:你自己。
配送要求:在时间尽头,亲手接住自己。
这是...
初代教主的传承。常遇春的声音突然发哑,他指着演武场边缘。
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扇半透明的门,门后是浓稠的黑暗,契约之门要关了。
刚才碎渣消散时,有只手...从门里伸出来,指了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门后那片黑暗里,有根苍白的食指,正对着西北方。
西北方...是哪里?
该走了。周芷若突然握住我的手。
她的掌心还带着剑鸣的余温,不管前面是什么,这单...我们送定了。
我握紧金色订单。
风卷着演武场的碎叶掠过脸颊,远处传来模糊的钟声。
那扇门开始合拢,门缝里的那只手,在完全消失前,又轻轻动了动。
我盯着那个方向,九阳真气在血管里烧得发烫。
这单,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