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二河思考,沈冰冰又继续说道。
“要说他是个有野心,想进入仕途的人……”沈冰冰又摇了摇头。
“好像也不太符合。”
“我几次三番劝他来青城市发展。”
“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竟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随即又迅速抿紧。
沈二河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浓眉不自觉地皱得更紧。
他粗壮的手指突然攥紧,指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这个人……”沈冰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既有商人的精明算计,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狠劲!”
“却又会为了给民众出口气,冒险举报贪官……”
“这两种完全矛盾的特质,竟然能完美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沈二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注意到女儿谈起江浩时,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竟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个发现让他胸口发闷,像是压了块石头。
“而且他……”沈冰冰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热切。
“出奇的自信,固执得可怕!”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画着圈。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只走自己的路!”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而这条路……”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最后往往都能成功!”
“所以我说,他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沈冰冰深深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映出她略显疲惫的倒影。
这两个月来与江浩的相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每一次看似不可能的逆转,每一场出人意料的胜利,都在彰显着江浩的“功绩”!
而且从她去青山村当村委会书记,认识江浩,还不到两个月!
第一次见识江浩的手段时,她还能用“奇迹”来解释。
第二次发生时,她勉强将其归为“巧合”……
可第三次,第四次呢?
她的指甲突然在杯壁上敲出一声轻响,眉头深深皱起。
这究竟是命运的眷顾,还是江浩精心布局,步步为营,所展现的最后成果?
沈二河听见这些话,手指敲击桌面,“笃,笃,笃”的声响在书房内回荡。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女儿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果此刻沈冰冰眼中流露出一丝羞涩,或是脸颊泛起红晕……
那就证明沈冰冰对江浩动了情!
喜欢江浩。
但沈冰冰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语调,连睫毛都没有多颤动一下。
她客观得就像在汇报工作,这让沈二河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至少女儿还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
“商人,不想进入仕途,固执,还有正义之心……”沈二河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手指重重敲在桌面的文件上。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妇人之仁的聪明人。”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是要把这个评价烙进女儿心里。
他锐利的目光突然转向沈冰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对吧?”这个反问像一把尖刀,直指问题的核心。
宽厚的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面泛起涟漪!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声音低沉如雷,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
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成语。”
他踱步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入,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
“而是人的心性!行为!”他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欲成大事,身边一切的人,皆是棋子!”
沈二河做了个狠绝的手势,仿佛在空气中斩断什么。
“该扔就扔,该用就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棋子死了也不可惜,换个棋子代替上就好。”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一声,踱步到沈冰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可江浩呢?”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表面上说自己是商人,为了利益不顾一切。”
“可偏偏心里又有人性,善良,讲义气……”
沈二河直起身,发出一声嗤笑。
“这不就是妇人之仁吗?”他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声响。
“就和当年的项羽鸿门宴一样。”突然停下脚步,眼中寒光乍现。
“明明有机会杀了刘邦,却为了那一丝兄弟情面,放弃了大好机会。”
他的手掌在空中狠狠一劈,带起一阵劲风。
“最后痛失江山!”声音陡然提高。
“不够狠!不够毒!”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
“妇人之仁!”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不足为虑!”
沈冰冰的眉头越皱越紧,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指节泛白。
她突然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爸,江浩绝不是妇人之仁!”声音清亮而坚定。
“他办这些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可以保证……”
沈二河却猛地抬手,宽厚的手掌如刀锋般劈开空气,带起一阵劲风。
“行了!”他厉声打断,眼中的不耐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江浩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之后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打听的。”
他走到女儿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
“总之。”声音突然放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你可以和江浩继续来往.”手指突然抬起,几乎要戳到沈冰冰鼻尖。
“但是注意分寸。”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眼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还有!”他声音陡然拔高,像炸雷般在书房内回荡。
“就算你讨厌富贵,但你们的婚约,是我20年前就定下来的!”
他挺直腰板,双手背在身后,胸膛剧烈起伏。
“我这个人,一言九鼎,决不食言。”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下颌线条绷得如同刀削。
“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允许我食言。”
说着重重拍了拍胸前的徽章,金属徽章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冰冰,你懂吗?”沈二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