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负责镇守朔州的陈绰与周云庆也带领着三万兵马回到京城。
此时,那些朝廷的官员以及皇家宗亲,看到白洛恒此举行为,已经对于他的下一步计划是昭然若知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不仅坚持每天勤上朝,更是添加了了皇宫的禁卫军,加减了他对于皇家宗亲的监视……
此时,众多大臣已经开始表明出自己的态度,纷纷表示出支持白洛恒称帝的想法,更有直接亲自上府门,但此时,白洛恒为了避嫌,并未迎接他们……
建安城中,李府……
当楚凝安得知了白洛恒近期以来的举动之后,立马变得慌乱起来,他终于需要走到那一步了吗,自己一直所害怕的事终于是要发生了吗?
“公主?”李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他一贯的温和。
“看你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莫非是府中的下人怠慢了你?”他手里捧着一卷刚抄好的名录,宣纸的墨香混着窗外的湿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楚凝安有些无力的看向身旁的李轩,着他一身月白长衫,眉目清俊如昔,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嫁入李家已有差不多一年年,李轩待她始终是相敬如宾,嘘寒问暖从未间断,经过相处,此人虽然吞吐儒雅,颇有文质书生之气,性格也一向是待人温和,可却缺乏一些血气,自己曾经联姻,为的就是看看能否借助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挽救一下衰败的楚皇室,哪怕退一步,她也只是想自保,可如今看来,若是日后白洛恒真的称帝,并且要清理他们楚皇室人员之时,这李轩不见得能护得住她……
“不是下人怠慢。”楚凝安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
“夫君,你……最近可曾听闻朝堂上的事?”
李轩将书卷放在案上,走到她身边坐下,为她斟了杯温热的茶:“略有耳闻。听闻周王殿下近来日日上朝,还添了禁军守卫皇宫,想来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吧。”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的仿佛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楚凝安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热也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寒意:“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吗?”
她抬眼看向李轩,眼中带着一丝急切:“你可知,镇守朔州的陈绰和周云庆带着三万兵马回了京城?可知,京中几位宗室亲王的府邸,都被禁军围了?可知……满朝文武,都在劝进周王称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窗外的雨忽然大了起来,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
李轩脸上的温和淡了几分,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公主是担心……周王殿下会对皇室不利?”
“难道不该担心吗?”楚凝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白洛恒权倾朝野,如今又有兵马在手,若真要称帝,我们这些楚氏宗亲,还有活路吗?”
她想起自己那位高傲的姐姐楚凝玉,想起安王府里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亲王,如今都被圈禁府中,连出门都要看禁军的脸色,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李轩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湿意,却被楚凝安下意识地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公主多虑了。周王殿下并非弑杀之人,当初张瑾谋逆,他也只是清剿了首恶,并未牵连无辜。”
“那不一样!”楚凝安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案几,带倒了一个茶盏,青瓷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张瑾是乱臣贼子,可我们是楚氏皇族!他若要称帝,我们便是他最大的障碍!你以为他会留着我们,让天下人说他得位不正吗?”
李轩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眉头微微蹙起:“公主,慎言。”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周王殿下是否称帝,那是朝堂之事,我李家世代不问政事,只需安分守己,自能保全家业。”
“安分守己?”楚凝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自嘲地笑了起来。
“李朗,你以为安分守己就能躲得过去吗?当初我嫁入李家,本就是想借助你李家的势力再进一步,哪怕最终不能如我所愿,我也想寻求你李家的庇护可如今……”她看着李轩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你是不是觉得,白洛恒称帝,对你们李家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李轩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楚凝安:“公主何出此言?李家世代受大楚恩惠,从未有过二心。”
“是吗?”楚凝安步步紧逼。
“那为何前几日,我看到父亲去了周王府?为何京中那些与李家交好的世家,都在纷纷上书劝进?你们是不是早就觉得,楚氏气数已尽,想借着拥立白洛恒,为李家谋个更好的前程?”
她的话瞬间让李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公主,朝堂更迭,自有天命。李家能绵延百年,靠的不是依附哪一朝皇室,而是顺应天时,恪守本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周王殿下雄才大略,比年幼的陛下更适合执掌这江山。若他真能让天下安定,百姓富足,李家……为何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