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今天早上出门时,自行车把手上都结着层薄薄的白霜。沈浩背着书包路过晓雅书屋时,看见晓雅正趴在柜台前抄英语单词,手指冻得发红,还时不时对着手心哈气 —— 自从上次月考后,两人每天都比以前多学半小时,可冬天在书店里写字,手总冻得不听使唤。
“晓雅,别冻着了,先暖暖手。” 沈浩从书包里掏出个热水袋,是昨晚在家灌好的热水,用毛巾裹着,“我妈说冬天写字手冷,让我给你带的。” 晓雅接过热水袋,捂在手里,眼睛亮了亮:“沈浩哥,要是咱们有台电脑就好了,像上次在网吧那样,打字不用冻手,还能查学习资料。”
这话正好戳中了沈浩的心思。自从 5 月在网吧接触电脑后,他就一直琢磨着买台电脑 —— 苏晴在高中部自学《c 语言入门》,总说 “要是有电脑能实践就好了”;晓雅学英语需要查词典,书店里的英汉词典翻得都卷边了;他自己做数学题时,也想找些更详细的解题思路。前几天整理 “创业基金” 时,他把卖海报赚的 8000、磁带分红的 5000,再加上五金店这几个月分的 9000 凑在一起,竟有
元,这笔钱足够买台好用的电脑,还能剩下不少做后续准备。
晚上回家,沈浩把想法跟父母说了。沈建国正在客厅算账,手里的算盘珠子 “噼里啪啦” 响,听到 “买电脑” 三个字,手猛地顿住:“电脑?前阵子你张叔家孩子买了台,说花了一万多,你这钱虽够,但也不能全砸在这上面啊。” 沈母端着刚炒好的白菜过来,也跟着劝:“是啊,你爸一个月才挣三百多,这钱能存着给你上高中,还能留着应急。”
“爸,妈,我算过了,不用花完。” 沈浩赶紧拿出提前画好的配置单,这是他凭着前世对 90 年代电脑市场的记忆列的,“咱们买联想的奔腾 III 机型,不用最高配,500mhz 处理器、64mb 内存、8Gb 硬盘,再加 15 寸显示器和光驱,足够苏晴装编译器、晓雅看教学光盘了,估计 8000 块就能拿下。剩下的钱,咱们还能买台打印机,以后帮同学打印资料,跟晓雅书屋互补着赚钱,这不比把钱存银行划算?”
沈建国接过配置单,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虽看不懂参数,但听儿子说 “能赚钱”“不花完”,心里的顾虑少了大半。他想起沈浩卖海报时,能把成本和利润算得一分不差,又想起苏晴周末来家里讲题时,总说 “有电脑能少走很多弯路”,终于松了口:“行,周末我陪你去电脑城,你得跟老板好好砍价,别让人坑了。”
周六一早,沈浩和沈建国骑着二八自行车往县城 “方正电脑城” 去。刚到门口,就看见玻璃门上贴着 “联想奔腾 III 机型直降 3000” 的海报,红底黄字格外显眼。电脑城里面比想象中热闹,商家的吆喝声、电脑的启动音混在一起,不少人围着样机看,手里都攥着跟沈浩类似的配置单 —— 1999 年下半年,电脑价格战打得正凶,中端机型性价比越来越高。
联想专柜的店员见他们过来,热情地迎上来:“大叔,给孩子买电脑吧?看看这款,奔腾 III 500mhz 处理器,64mb 内存,8Gb 硬盘,还带 cd-Rom 光驱,刚降价,8500 块,送《金山打字通》和《c 语言入门》光盘。”
沈浩心里一喜,比他预估的还便宜,却故意皱着眉:“8500 还是贵了,我昨天在另一家问,人家说 8000 就能卖。” 他边说边往旁边的惠普专柜瞟,装作要走的样子。店员赶紧拉住他们:“别啊,咱们好商量!8000 就 8000,再送你个鼠标垫和原装键盘清洁套装,这可是最低了。”
沈建国没想到砍价这么顺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行,就这个价,赶紧装系统,我们还得赶回去。” 店员手脚麻利地拆箱、装系统,还教沈浩怎么分区、怎么备份文件。沈建国蹲在旁边,一会儿摸摸显示器,一会儿看看主机,忍不住问:“这机器能用几年啊?别用两年就坏了。” 店员笑着说:“大叔您放心,联想的质量,用个五六年没问题,以后要是内存不够,还能再加。”
等一切弄好,沈建国雇了辆三轮车往家运。显示器用棉被裹着,主机和配件放在铺了棉絮的纸箱里,沈浩一路扶着车帮,眼睛盯着纸箱,生怕出一点差错。路过胡同口的小卖部时,老板探出头:“沈师傅买电脑啦?这可是大件!” 沈建国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零钱:“花了 8000,还剩不少呢,给孩子学习用,值!”
回到家时,苏晴和晓雅早就等在门口,手里拎着刚买的橘子和糖糕。“电脑买回来了?” 苏晴跑过去帮着搬显示器,校服上沾了棉絮也不在意,“我借了高中部的《c 语言编译器》光盘,正好试试能不能装。” 晓雅围着主机转圈圈,手指轻轻碰了碰机箱,小声说:“比我想象中轻,以后咱们就能在家学电脑了!”
沈浩把电脑放在客厅靠窗的桌子上,特意铺了块红布,显示器居中,主机靠左侧,键盘和鼠标摆得整整齐齐。按下电源键,屏幕慢慢亮起 windows 98 的蓝天白云桌面,“嘀” 的一声启动音刚落,晓雅就忍不住欢呼起来。沈浩赶紧拦住她:“先洗手!店员说静电会弄坏零件,咱们得爱惜点。”
“先装编译器!” 苏晴从书包里掏出光盘,弯腰放进光驱,机器发出 “滋滋” 的读盘声。她盯着屏幕讲解:“我在学校机房试过,这个配置跑编译器没问题,咱们先从‘hello world’开始,这是最基础的 c 语言程序。” 沈浩搬了张凳子凑在旁边,晓雅则坐在主位上,打开《金山打字通》,跟着屏幕念字根表:“王旁青头戋五一,土士二干十寸雨……”
苏晴在编译器里敲下代码:
#include <stdio.h>
int main
{
printf(hello world!\
return 0;
}
点击 “运行” 后,黑色窗口里跳出白色的 “hello world!”。“你看,这样就成功了。” 她侧过身让沈浩试,“注意分号不能漏,括号要成对。” 沈浩手指在键盘上敲了起来,凭着前世学过的基础,很快就敲完了代码,运行成功时,他忍不住跟苏晴击了下掌 —— 这辈子能在 14 岁就和朋友一起敲代码,比前世三十岁才接触编程幸福多了。
晓雅学五笔却没那么顺利。背到 “月彡乃用家衣底” 时,她把字根表往桌上一摔:“怎么这么难!比记英语单词还费劲!” 沈浩赶紧捡起来,帮她画了张简笔画:“你看‘月’像月牙,‘彡’像胡子,连起来就是‘月牙粘胡子,要用家衣遮’,这样好记吧?” 苏晴趁机打开 “五笔打字游戏”,彩色的地鼠顶着字根跳出来,晓雅握着鼠标打了两局,渐渐眉开眼笑:“好像真的记住了!”
从那以后,沈浩家的客厅成了三个孩子的 “学习小天地”。每天放学,晓雅先到沈家练半小时五笔,从单字到词组,速度越来越快;周末苏晴回来,就教两人写程序 —— 先是计算平均分的小程序,后来升级到能自动排序的成绩统计系统,每次运行成功,三人都要击掌庆祝。
沈浩没忘了剩下的
元。周末他跟父母商量:“咱们用 5000 块买台打印机吧,喷墨的就行,以后帮同学打印资料,一张收一毛钱,既方便大家,又能赚钱。剩下的钱存起来,等明年我和晓雅上高中,还能用来做创业启动资金。” 沈建国听了,觉得这主意靠谱,第二天就陪他去买了台爱普生喷墨打印机,放在小卖部的角落里,还贴了张 “打印资料,1 毛 \/ 张” 的海报。
有次晓雅写 “我的理想” 英语作文卡了壳,苏晴打开拨号上网 —— 调制解调器 “滋滋啦啦” 响了两分钟才连上,页面加载时鼠标箭头变成沙漏转个不停。“你看这篇范文写想当老师,” 苏晴指着 “英语作文网” 的页面,“你把‘teacher’改成‘bookstore owner’,再加几句你整理书架的细节,肯定能得高分。” 晓雅盯着屏幕抄完,沈浩直接用打印机打出来,字迹清晰,晓雅高兴得把作文纸捧在手里,像得了宝贝。
沈父沈母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欣慰。沈母经常煮冰糖雪梨水端过来:“别凑太近,眼睛要近视的。” 沈建国则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看报纸,偶尔探头问:“打印机今天赚了多少?” 沈浩笑着说:“今天打印了 50 张,赚了 5 块,够买斤白菜了。”
11 月底的一个周末晚上,三人刚用程序算完月考模拟成绩排名,苏晴突然拍了下手:“咱们高中的创业计划有着落了!沈浩家有电脑和打印机,我负责整理学习资料,晓雅负责画封面,咱们打印出来跟晓雅书屋的教辅一起卖,肯定受欢迎!”
“我要画带小太阳的封面!” 晓雅立刻打开 “画图” 软件,笔刷在屏幕上划过,很快就出现个举着书本的小太阳,“这样资料就比文具店的好看!” 沈浩点头:“我负责打印和记账,用 Excel 做个表格,打印 10 页送 1 页,再搞个‘包月套餐’,肯定能吸引同学。”
苏晴笑着在画图软件里添了两个小人,和晓雅画的小太阳凑成一排,旁边写上 “高中创业小分队”,保存成桌面背景。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屏幕上,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在蓝天白云背景下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