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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没开大灯，只有玄关一盏感应灯亮起昏黄的光，他脱下沾着烟酒气和血腥味的大衣。
弯腰从茶几下拎出家用急救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纱布、碘伏、棉签，还有一盒印着草莓图案的创可贴。
他面无表情抽出棉签，蘸满碘伏，清理嘴角和手上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铭安静站在旁边，垂手而立。
男人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撕开一张创可贴贴在指骨裂开的伤口上，忽然开口：“七年前的事，你让谁去查的。”
不是疑问，是审问。
秦铭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对不起，三少。”
果然，男人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尽了，他早就让秦铭去查七年前那晚的细节，却迟迟没有明确结果，以他的能力不该如此，只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我父亲？”他声音更冷。
秦铭沉默了。
秦霁唇角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父亲虽然承认了宝贝的存在，看起来非常喜爱这个孙子，但这不代表他会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女人去动宁家。
他母亲是在宁家长大的，与宁家关系匪浅，而且秦宁两家是世交，有许多利益往来，一旦他和宁赫琛彻底反目，牵扯的是秦宁两家的平衡。
“三少，七年前那场火灾，唯一确认死亡的那个女服务员背景查清了，她父母早亡，高中辍学打工，供养她妹妹读书，她妹妹叫魏小熏。”
秦霁动作一顿，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没错，就是上次邀请徐小姐去启明聋哑学校上烘焙体验课的那位魏老师，这次启明学校的内部举报材料，也是她匿名递交到调查组的。”
他的眉头瞬间拧紧，是了，若非内部核心人员，怎么可能掌握如此全面且致命的材料。
离开之前，秦铭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男人在客厅坐了许久，才起身回卧室，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小团。
没开灯，径直走进浴室，不一会儿，腰间随意围了条浴巾出来，掀开被子躺进去，将那个温软的身体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消毒水味和极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尖，杳杳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虚空，过了很久才闭上。
第二天清晨，秦霁醒来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怀里的女人睡得正沉，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长睫垂落，显得格外乖顺。
他看着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翻身覆压在她身上，昨夜洗完澡直接光着身子钻进被窝，此刻倒是方便，动手就去扯她的睡裤。
杳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迷蒙的睁开眼睛，娇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抵住他赤裸的胸膛。
秦霁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表情看起来漫不经心，紧绷的下颌线泄露着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杳杳咬着下唇，目光落在他颧骨的青紫和嘴角的伤口，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看到她眼里流露的担忧和询问，他勾唇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一口。
今天起床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洗漱时，杳杳指了指他脸上的伤，用手语比划：【昨晚去哪了？】
男人正在帮她抹沐浴露，语气平淡：“见了几个朋友，喝多了，闹着玩的。”
杳杳抿了下唇，没再追问。
走出来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递给他，他有些意外，接过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的袖扣。
“特地给我买的？圣诞节而已，我又不是徐宝贝那种小鬼。”他拿起一只在指尖把玩，语气有些傲娇，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合上盒子，把它放进抽屉里，揽过她的肩往外走：“行吧，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爷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杳杳抬头看他，用眼神询问去哪儿，他没回答。
餐厅里，徐宝贝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秦铭一大早不见了，早餐是他自己准备的，简单的牛奶、烤吐司和煮鸡蛋。
看到父母一起下来，尤其是注意到父亲脸上的伤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爹地，你的脸怎么了？”
男人拉开椅子让杳杳坐下，自己坐在旁边，拿起一个水煮蛋开始剥，眼皮都没抬：“你妈咪打的。”
杳杳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有些无语。
“妈咪那么温柔，才不会打人。”
“那是你不了解你妈咪。”秦霁面不改色的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她碗里。
看出父亲在敷衍，明显不想说真话，徐宝贝换了话题：“秦叔叔呢？怎么没看到他？”
男人把蛋壳扔进骨碟，声音没什么起伏：“他有事要忙，这段时间不在，之后会有其他人来照顾你。”
这段时间秦铭一直照顾他，跟秦铭相处的时间甚至比父亲还要长，两人已经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关系，小家伙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带着不满和失落：“秦叔叔去哪儿了？我就要秦叔叔。”
秦霁抬手，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该问的别问。”
徐宝贝脾气上来了，把咬了一口的鸡蛋放回去，看向父亲：“我就要秦叔叔！”
“不行。”
自从父子相认，男人对儿子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从未红过脸，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且强硬的拒绝。
徐宝贝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接离开餐桌。
“站住，把早餐吃完。”秦霁转头看着他倔强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
小家伙没动，也不回头，就那么僵持着。
昨晚楼下的谈话杳杳听得一清二楚，她明白秦霁把秦铭调离的原因，对于可能存在风险和不再完全信任的人，他绝不可能继续放在儿子身边，只是这些话无法对儿子解释。
起身走到儿子身边，牵起他的手带回座位，用眼神示意，要求他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徐宝贝瘪着嘴，最终还是重新拿起鸡蛋，小口小口的继续吃了起来。
秦霁睨了眼儿子依旧紧绷的小脸，冷哼了一声，还治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