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深处,猩红雾气如活物般翻滚,黏腻的魔气顺着岩壁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冒着泡的黑紫色水洼。罗睺的残魂悬浮在魔镜中央,暗紫色虚影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镜中循环播放着泰国清迈码头的监控画面——庄毕凡白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那顶洗得发黄的草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面对围上来的警察,膝盖“咚”地一声砸在水泥地上,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宋金富!”罗睺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魔镜周围的猩红雾气骤然收缩,竟将空气都挤压得发出“滋滋”的声响,“你给本祖看清楚!这就是你选的‘得力特使’?!”
单膝跪地的宋金富头埋得更低,黑色长袍的衣角被他攥得发皱,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魔祖大人,是……是属下无能。”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庄毕凡带着十五名修士,算上外围接应的人手,一共六十人,是警方人数的三倍,手里还有您赐下的灵能枪炮,可他……”
“可他连手都没动!”罗睺的怒吼声在魔渊中回荡,震得顶部的岩石簌簌掉渣,一块磨盘大的碎石砸在宋金富身后,溅起满地黑泥,“本祖让他去清迈码头交接基因创世公司的邪器,不是让他去给凡人警察下跪的!六十个人,手里有魔气加持的武器,面对二十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他居然直接跪了?!”
魔镜中的画面突然放大,定格在庄毕凡磕头的瞬间——他的额头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嘴里还不停喊着“我招!我什么都招!”,草帽掉在一旁,露出花白的头发,看起来狼狈又可笑。宋金富的脸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怕的——他太清楚罗睺的脾气,这种丢尽深渊脸面的事,足够让他也跟着受罚。
“招?他倒是会招!”罗睺的残魂猛地冲向魔镜,虚影几乎要穿透镜面,“本祖让他记的暗语、交易的时间地点,他倒背如流;本祖再三叮嘱不能泄露的,东南亚分部与基因创世公司的加密密码,他连思考都没有,一股脑全说了!”
魔镜画面切换,出现清迈警局的审讯室——庄毕凡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笔录纸堆了厚厚一沓,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连影阁在曼谷郊区的临时据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而对面的警察皱着眉,手里的笔半天没动一下,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显然对他这副“没打就招”的模样毫无兴趣。
“你看看!连凡人警察都嫌弃他!”罗睺的声音里满是鄙夷,“审讯才半个时辰,警察就把他放了——不是因为他招得好,是觉得他太窝囊,留着浪费审讯室的水和电!宋金富,你选人的时候,眼睛是瞎了吗?!”
宋金富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连忙解释:“属下当初选他,是因为他吸收魔气的速度比普通修士快三成,以为是个可塑之才,没料到他心性这么……这么窝囊。”
“可塑之才?”罗睺冷笑一声,猩红雾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魔爪,狠狠拍在魔镜旁的岩壁上,岩壁瞬间崩裂出数道裂缝,“本祖要的是能拿命办事的死士,不是吸收灵气快的软蛋!他要是硬撑一两个小时,哪怕被擒后咬舌自尽,本祖顶多骂他一句‘办事不利’;可他倒好,把影阁的脸从东南亚丢到三界,连地府的小鬼都能拿这事当笑话讲!”
魔镜中的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庄毕凡被影阁成员带回分部的场景——他缩着脖子,手里紧紧攥着那顶草帽,走路都不敢抬头,看到谁都想绕道走,活像只受惊的兔子。罗睺的残魂看着这一幕,气得虚影都在颤抖:“这种废物,留着只会脏了本祖的魔渊!宋金富,把他带回影阁的魔窟,交给里面的魔徒‘好好教育’!”
“魔……魔窟?”宋金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影阁的魔窟是专门惩罚叛徒和废物的地方,里面的魔徒都是些心性狠厉的修士,手段极其残忍,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完整出来的。
“对,魔窟。”罗睺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什么时候他能不怂,懂得面对危险时反抗,就算被打得只剩半条命,还能握着武器站起来战斗,再让他出来。要是他一直这么窝囊,就一辈子待在里面,让魔徒把他那点可怜的骨气磨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失望:“还有,以后别在本祖面前提‘庄毕凡’这三个字——每次看到他那顶破草帽、那头白头发,本祖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纯属浪费魔气。”
魔镜中的猩红雾气渐渐散去,镜面恢复成漆黑一片。宋金富这才敢慢慢抬起头,后背的长袍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他看着魔镜中残留的、庄毕凡跪地的模糊影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若不是庄毕凡的窝囊,他也不会被罗睺如此责骂,这笔账,必须算在庄毕凡头上。
“来人!”宋金富站起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把庄毕凡押到魔窟,告诉里面的魔徒,不用手下留情,什么时候他能学会‘反抗’,什么时候再停手!”
两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影阁成员应声上前,快步朝着关押庄毕凡的房间走去。魔渊深处的猩红雾气仍在翻滚,仿佛在预示着庄毕凡即将面临的、来自魔窟的残酷“教育”,而宋金富则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魔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再让罗睺因为这种废物而迁怒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