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像是要把整个黑风山都埋进白色的棉被里。温泉谷外的世界早已一片苍茫，寒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旋风，天地间只剩下单调的白与灰。
但谷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李砚亲手搭建的木屋立在温泉边，原木搭建的墙壁厚实坚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又压上了几块大石头，任凭外面风雪如何肆虐，屋内始终温暖如春。火塘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墙壁都泛着暖光，角落里堆着的木炭堆得像座小山——这些都是他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足够烧到来年开春。
“呼……”李砚搓了搓手，将一杯用蜂蜜和灵泉水冲调的热饮递到嘴边。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甜润的暖意，驱散了刚刚巡视谷口带来的寒气。他身上那件狼皮袄早已被他脱下，只穿着一件厚实的麻布内衣，额头上甚至还带着薄汗。
这并非他不怕冷，而是身体的防御力早已今非昔比。自从契约了巨灵、山君和新加入的野牛“壮壮”后，他的皮肤仿佛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寻常的刀剑难伤分毫，连这零下几十度的严寒，都只能让他觉得微凉，丝毫感受不到刺骨的寒意。
“壮壮，过来。”李砚对着屋外喊了一声。
没过多久，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牛便从雾气中走了出来。壮壮的毛色呈深褐色，脊背宽阔，四肢粗壮如柱，一对弯曲的牛角闪着油光，站在那里，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它是几天前闯入温泉谷的野牛群的首领，被李砚用灵泉水和空间里的嫩草吸引，最终契约成功。
壮壮走到屋门口，低下头，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李砚的胳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哞叫声。与它建立契约后，李砚感受到的不仅是一股沉稳厚重的“牛力”，更奇特的是，他的消化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仿佛体内也多了几个“胃”，无论吃多少东西，都能快速消化吸收，转化成源源不断的气血之力。
“果然是好本事。”李砚拍了拍壮壮的脖颈。以前他吃多了油腻的肉食，总会觉得腹胀，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困扰，哪怕一顿吃下半只烤鹿，也能轻松消化。这对于需要大量能量来维持巨力的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壮壮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甩了甩尾巴，转身走向温泉。温泉边早已聚集了不少动物：巨灵和母象、小象正在泉里泡澡，庞大的身躯将泉眼周围的水都搅得翻涌起来；山君带着几头大野猪，在泉边的泥地里打滚，身上沾满了混着温泉水的黑泥，看起来格外惬意；灰影率领的狼群则趴在岸边的岩石上，晒着透过薄雾洒下的阳光，时不时舔舔爪子上的水珠。
这些大家伙们显然都不怕冷。巨灵的皮肤厚实如革，山君的“松脂铠甲”能隔绝寒气，壮壮的厚毛和脂肪层足以抵御风雪，狼群更是天生耐寒的猎手。它们每天都会来温泉泡上一阵子，既能取暖，又能清洁身体，日子过得比李砚还要悠闲。
相比之下，那些小型动物就显得狼狈多了。自从大雪封山，温泉谷就成了周围山林里小动物的避难所。成群的野兔在谷口的雪地里刨食，偶尔有几只胆大的，会跑到李砚的木屋附近，捡拾他故意撒下的杂粮；几只狐狸躲在岩石缝里，眼神警惕地盯着狼群，却又舍不得离开这片温暖的谷地；甚至还有几只松鼠，抱着松果，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时不时探头看向泉边的热闹景象。
李砚对这些小动物很是宽容。他在谷里划出了一片区域，专门用来放置食物，供它们取用。一来是不忍心看它们在严寒中冻死饿死，二来这些小动物也能为谷里增添些生气，更重要的是，它们能预警——一旦有陌生的大型猛兽靠近，这些小家伙们就会惊慌逃窜，给李砚和伙伴们提个醒。
“这些兔子倒是长得快。”李砚看着雪地里蹦跶的野兔，心里盘算着。他在空间里养了两对野兔，本是想尝尝鲜，没想到这玩意繁殖速度惊人，在加速时间的作用下，短短一个月就繁衍出了几十只。他索性将大部分成年野兔都处理成肉干，储存起来，既能当自己的口粮，又能用来喂养狼群和野猪——这些肉食动物对兔肉格外钟爱，每次喂食都抢得头破血流。
空间里的景象也随着外界的严寒而调整。李砚将时间流速调至与外界同步，让里面的动植物也经历一个完整的“冬天”，这样更有利于它们的生长。灵泉边的野山参长势越发喜人，叶片翠绿，根部在土壤里悄然膨大；被阉割的小猪仔和羊羔个个膘肥体壮，等着开春后被处理成储备粮；蜜蜂们则聚集在蜂巢里，依靠储存的蜂蜜安然过冬，金翼告诉李砚，等开春花开，蜂群又能分出好几个新巢。
木屋的角落里，堆放着李砚这段时间制作的武器：十几根碳化处理过的短矛，矛头锋利，杆身坚硬；几十个打磨光滑的鹅卵石，大小均匀，适合投掷；还有几张鞣制好的兽皮，打算开春后做几件新的皮衣。他的牛角弓早已被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用巨灵的筋和壮壮的牛角制作的新弓——这张弓威力更大，能承受他如今的巨力，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箭矢，暂时只能当作备用武器。
“青云，外面有什么动静吗？”李砚抬头看向天空。青云和青黛每天都会冒着风雪出去侦查一圈，带回外面的消息。
青云从高空俯冲而下，落在屋檐上，抖了抖翅膀上的雪粒，传递来外界的景象：黑风山外的雪依旧很大，北胡的骑兵已经彻底退回了草原深处，镇北军的防线暂时平静下来，但士兵们依旧不敢松懈，每天都在清理营寨周围的积雪，加固防御工事；青平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城门口的冲突时有发生，守城的士兵杀了几个人立威，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还是老样子。”李砚叹了口气。乱世之中，平静总是短暂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场灾难会在什么时候降临。他能做的，只有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让温泉谷这片净土，尽可能多地庇护一些生命。
他让壮壮带着野牛群，去谷外的山林里觅食。野牛群的鼻子灵敏，能在厚厚的积雪下找到深埋的草根和块茎，它们不仅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还会为其他动物刨开积雪，露出下面的食物——这是李砚特意交代的，算是给那些弱小的生命留条活路。
壮壮很听话，领着十几头野牛，慢悠悠地走出谷口，庞大的身躯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蹄印。没过多久，李砚就通过壮壮的视野“看到”，几只兔子和狐狸偷偷跟在牛群后面，等它们刨开积雪后，便冲上去抢食露出的草根。
“这才像个样子。”李砚笑了笑。他不指望自己能拯救世界，但能让温泉谷变成一个互利共生的小天地，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傍晚时分，风雪渐渐平息。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给白色的天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李砚站在木屋门口，看着谷里的景象：巨灵一家在泉里嬉戏，山君和野猪们在泥地里打滚，壮壮带着野牛群归来，狼群围上去分享它们带回的块茎，小兔子们在雪地里蹦蹦跳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安宁的气息。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强。皮肤越来越坚韧，力量越来越沉稳，精神越来越清明，消化能力越来越强悍……这些变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像温泉里的水一样，缓缓流淌，润物无声。
他知道，这是伙伴们的力量在滋养他，是这片谷地的生机在孕育他，是他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意志在淬炼他。
“不管小冰河期有多冷，不管乱世有多难，我总能活下去。”李砚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眼神坚定。
夜幕降临，温泉谷亮起了点点火光。李砚的木屋里，火塘的光芒温暖而明亮，映照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屋外，风雪再次响起，却仿佛成了这首安宁夜曲的背景音，衬得谷内的温暖与生机，越发珍贵。
春天已经不远了。李砚望着窗外的星空，心里充满了期待。等冰雪消融，他要顺着那条通往草原的巷道去看看，要让温泉谷的伙伴们繁衍得更多，要让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强。
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像这温泉谷一样，在冰封的世界里，守住一份温暖，一份生机，一份属于自己的，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