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含笑的面色猛地一凝，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玉带——整个人竟有些发僵，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那哪是寻常寿礼？
正中是株足有半人高的红珊瑚，枝桠舒展得规整。
通体红得像燃着的暖火，浓艳又鲜亮，连一丝杂色裂纹都寻不见。
底下衬着的“花盆”更惊人，竟是整块羊脂白玉掏成的聚宝盆，玉料莹润得能照见人影。
浑身上下没半点拼接痕迹，光这料子的规整与通透，已是玉石里的顶尖成色。
珊瑚立在白玉聚宝盆里，红的艳、白的润，凑在一处晃得人眼晕。
围观的宾客早按捺不住，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这么大的红珊瑚，我活了六十多年，连画册上都没见过！”
“不光大，你看这色——红得正、红得匀，枝子长得还这么齐整，哪是天然长成？
简直是老天特意凑出的奇物！”
“别光看珊瑚！这玉盆才叫绝！
你瞧这白，润得像浸了水，要掏这么大、这么完整的盆，得多大一块料子？
稍有裂就废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极品白玉！”
“红珊瑚配白玉盆，俩都是世间难寻的宝贝！
凑在一块儿哪是‘好’能形容的？这根本是无价的稀世之物啊！”
“整个大乾只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件来！”
“这齐襄王好大的手笔啊！”
众人的反应，令齐襄王极为满意！
端亲王更是极为得意道，“年少时本王也曾受太师教导过。
如今太师寿诞，算是尽一尽本王与太师之间的师生情谊！
不知叶太师觉得这个寿礼如何？可还入得眼！”
兵力已经有了，那第二步便是要造势，而作为文官之首的叶太师便是最好人选。
只要能说服叶太师，后面的事情便好办了！
叶凌眼神有些复杂，看向自家爹爹。
叶太师混浊的双眼，闪烁了几分，笑着拱手道。
“什么师生情谊，他不过是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皇子教学！
老夫先谢过齐襄王和端亲王来参加老臣的寿宴。
两位的心意，老臣心领了，只是这寿礼，着实太过贵重。
恕老臣怕是无福消受！”
这等无价之宝只怕是国库中也是寻不来的。
齐襄王这般大张旗鼓送他当寿礼，只怕心思不纯！
这东西他叶府是万万收不得。
齐襄王眼角低垂，轻笑道，“太师说得哪里话，本王特意为太师寻来曾寿的！
没那那么多的讲究太师收下便是。”
“这……王爷……实在不妥……”叶太师还想再推脱一下。
一旁的端亲王却出声道“叶太师如此推诿莫不是不给四哥和本王面子不成？”
齐襄王的脸色也变得极为严肃，气氛瞬间变的寂静。
众人神色怪异无人敢出声，静静看着叶太师如何处理。
叶太师皱眉看向齐襄王和端亲王知晓今日无论如何只怕都不会善了。
近日他他也能隐隐感觉到朝堂上的风向有了些许变化。
齐襄王的行事也越发大胆猖狂，陛下对此也已经有了芥蒂。
两方已然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齐襄王今日此举怕是有对他叶家拉拢之意。
收了今日众多宾客看着，陛下那边显然是瞒不住。
不收相当于明晃晃的与齐襄王和端亲王翻脸，只怕日后会引来齐襄王的报复……
这寿礼他收与不收都是个棘手的麻烦。
正当他不知如何抉择之时，再次听到门头家丁来报“燕王殿下到！”
这一声彻底打破了现场压抑的氛围。
“燕王殿下竟然也来了？”
“是啊。我可是极少听说过燕王殿下参加什么宴会的。”
“谁说不是呢，端午节陛下盛宴可都不曾见到燕王殿下呢。”
“没想到燕王殿下竟然能给叶太师这般大的颜面。”
齐襄王精明的双眼微微眯起，与端亲王对视一眼。
随即传达了只有两人才明白的意思。
叶太师双眼瞪大这一声倒是解了眼下的困境。
先不说问燕王此来的目的，先将人迎进来才是。
立刻笑着对叶凌道“叶凌还不快请。”
玄色锦袍如墨裹身，霍云霆阔步跨进太师府时，金纹在廊下泛着冷光。
他目光扫向两侧躬身的宾客，并未有任何停顿，肩背挺得笔直。
贵气混着迫人的气势漫开，满院的行礼声戛然而止，只他身影如孤峰般扎眼。
“见过燕王殿下！”
叶太师理了理衣服躬身道“老臣见过燕王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
霍云霆冰冷的面容淡淡道“叶太师快请起不必多礼。
今日您老寿宴，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给太师送上寿礼。”
“得陛下惦念燕王殿下亲自前来，实在是让老臣不胜惶恐。”
随即便跪下谢恩。
霍云霆侧头似是才看到端亲王和齐襄王一般。
带着些许诧异的开口道“四皇叔，五皇叔你们也来参加叶太师的寿宴啊？”
齐襄王皱眉，轻笑道“呵呵，是啊，本王同你五叔一同来的。”
笑意中却是没有带着几分真，这不是明知故问的吗。
端亲王则是笑的极为和善，“呵呵呵，云霆你来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霍云霆定定对上端亲王的双眼道，“两位王叔都能同时齐聚，本王来此这有何好意外的？”
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端亲王眼神有些闪烁。
暗道“难道是被这小子看出些什么了？”
局势再没有绝对的差距之前他倒是不想这么快表明立场。
他也想留些后手，“呵呵呵。这不是赶巧了，吗……”
然而他那含糊的解释自然也落在了齐襄王的眼中。
眼底划过一闪而逝的阴鸷，转而恢复如常。
随意的开口道“云霆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唇角勾起弧度，眼角带着隐隐的得意，虽然没能一招致命，但也算是让他生不如死。
下在霍云霆身上的毒可是从西域弄来的剧毒几乎无解。
研制毒药的老道也早已死去多时，霍云霆这就是跟他作对的下场。
果然提及此霍云霆的拳头紧握成拳，冷冷道“很好，不劳烦四皇叔费心。”
叶太师当然看出两人之间那一触即发的氛围道，“三位王爷能参加老臣的寿宴老臣不盛欢喜。
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请诸位移至花园赏景如何？”
叶凌这时也附和出声“近日请了南府的戏班子，诸位不若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