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怀那句轻飘飘的“对吗”，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勒紧了在场所有代表的脖子。
威胁。
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威胁。
但偏偏，你还只能受着。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以华夏如今展现出的冰山一角，他们完全有能力扶持任何一个国家的反对派，把他们国内搅个天翻地覆，而他们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英国代表科林浑身都在发冷，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陆瑾那句“半个首都圈从地图上消失”。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战略级的毁灭性武器，是行走在人间的核弹！
在此之前，所有国家对华夏的A类机甲的认知，还停留在“强大”、“高效”的层面上。可现在，他们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用来对付普通觉醒者的。
它的目标，是五级！是那些被誉为“天灾”、“神明”的恐怖存在！
一个能够稳定猎杀五级觉醒者的武器平台，其战略地位，已经等同于核武库。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核弹用了，大家一起完蛋。
可这A类机甲，却是可以精准点杀、可以重复使用的“神之矛”！
科林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国内那个已经出现失控征兆的五级叛乱者，那个被皇室和军情处列为最高威胁的“深海梦魇”，如果他彻底爆发……整个不列颠，谁能挡得住？
答案是，没有。
想到这里，科林眼中的恐惧、愤怒、不甘，瞬间被一种求生的本能所取代。
尊严？未来？
在亡国灭种的危机面前，一文不值！
他猛地站起身，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愤怒的指责，而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鞠躬，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玉怀先生，陆瑾天师，老天师！”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喊得一愣。
科林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为我们之前的短视和无礼，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贵方提出的条件，我们……我们大英帝国，完全接受！”
这还不算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牙说道：“我们……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在协议之外，与贵方达成更深层次的战略合作！”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玉怀，几乎是在哀求：“我们希望，能够请华夏安理会出手，帮助我们……绞杀境内的一名五级叛乱者！作为代价，除了协议中的所有条款，我们愿意再额外支付……支付我国未来十年，所有新增探明矿产储量的百分之二十！”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就连俄国代表诺夫托里都惊呆了，他呆呆地看着科林，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拿未来十年的新增矿产做赌注？这是把整个国家的底裤都给当了啊！
然而，科林却觉得这笔买卖，血赚！
矿产没了可以再找，国家要是被一个五级疯子给拆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玉怀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看一个终于开窍的学生。
“科林先生是个聪明人。”
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看在贵国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代表安理会向你们承诺。我们是礼仪之邦，热爱和平，绝不会向任何主权国家的叛乱组织，提供任何形式的武器、技术或实质性帮助。”
一句话，给所有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当然，”玉怀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前提是，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的朋友。”
潜台词很明显：谁要是不当朋友，那谁家的叛乱组织会不会拿到“被淘汰的旧型号装备”，可就不好说了。
科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狂喜之色，他连连点头：“谢谢！太感谢了！”
有了英国带头“投诚”，剩下的国家再无任何侥幸心理。
“我们俄国，同意！”诺夫托里第一个表态。
“我们法兰西，同意！”
“我们南高丽……同意！”
……
十一国代表，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签约仪式，进行得异常顺利。
一份份被后世历史学家称为“新世纪不平等条约之首”的协议，在一种诡异而和谐的气氛中被签署。各国代表在落笔的那一刻，手都在抖，签下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自己国家的未来。
签约完成，玉怀站起身，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诸位，合作愉快。关于今天会议室里发生的一点小意外，我想我们有必要统一一下口径。”
他环视一周，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东洋代表松原真永、矢野鳞，因觊觎我华夏最高机密，意图不轨，被我方安保人员当场发现。二人悍然出手，最终被我方按律处决，以儆效尤。诸位，没有异议吧？”
“没有！”
“完全没有！”
众人哪敢有异议，纷纷点头如捣蒜。
“很好。”玉怀满意地点了点头，“专机已经备好，诸位可以即刻返航，向贵国高层汇报这次‘圆满’的会议成果了。”
半小时后，京城国际机场，十一架专机以最快的速度呼啸升空，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会议室内，只剩下了华夏一方的人。
两具尸体和满地的血污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重新弥漫起清新的茶香。
张之维伸了个懒腰，撇了撇嘴：“啧，没劲，还以为能多打几个呢。老陆，你下手太快了，都说了那个瞪我的归我。”
陆瑾闭目养神，懒得理他。
玉怀毕恭毕敬地走到一直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的李玄霄面前，之前面对各国代表时的从容与强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小学生等待老师表扬的忐忑。
“师……师长，您看我今天的表现，还……还行吗？”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李玄霄觉得他手段太软，或者太糙。
李玄霄划拉着手机屏幕，又一个“super”的音效响起，他头也没抬，随口应了一声。
“挺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玉怀瞬间如沐春风，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知道，以李玄霄的性子，能说出“挺好”两个字，那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那……那我就先去处理后续事宜了！”玉怀激动地一躬身，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准备去好好“落实”一下那些刚刚签订的合同。
李玄霄通关了“开心消消乐”的最新关卡，这才收起手机，站起身。
他看都没看张之维和陆瑾一眼，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已经回到了三一门的后山静室。
静室之中，一道笼罩在朦胧光影中的娇小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正是幽纱。
“主人。”幽纱的声音空灵而清冷，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
“有事？”李玄霄盘膝坐下。
幽纱没有直接回答，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圈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眼前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面水镜。镜中的画面飞速倒流，从各国代表狼狈离开，到签约，到陆瑾和张之维出手杀人，再到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赤夏大学开学典礼的那一天。
这是幽纱的能力——命运回溯。
她可以观测并回溯一片区域内，已经发生过的命运轨迹。
“主人，我在整理最近的命运轨迹时，发现了一个异常。”
幽纱再次挥手，水镜中的画面放大，最终聚焦在了开学典礼上，李玄霄的身影之上。
就在李玄霄登台演讲的那一刻，一粒比尘埃还要微小亿万倍的金色光点，突兀地从虚空中出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瞬间隐没，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快到连千分之一秒都不到。
若非幽纱能够回溯命运轨迹，并进行亿万倍的慢放，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一幕。
李玄霄的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他当时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这是什么？”
幽纱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缓缓摇头：“不知道。我只能感觉到，它……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的本质，是一种纯粹的、高度凝聚的……信息流。就像一颗被编码到极致的种子。”
她顿了顿，用一种更确切的描述说道：
“主人，如果把我们的世界比作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服务器，那这颗金色微粒，就像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外挂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