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听到李江不肯说出三姨去哪里了，她顿时急了：“我三姨到底去哪了？”
就在这时，李灵从李江的身上闻到一股刺鼻酒味儿，她顿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三姨……她……她领着小石头去前院老田家了。”李江见到李灵着急了，他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出高燕珍的下落。
“噢，那我三姨啥时候回来啊？”李灵听到李江说出三姨的下落后，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但随后她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三姨知道自己一会儿就会回来，她按道理不会出去。
而且如果三姨出去串门子了，李江为啥会吞吞吐吐的呢？
更何况她听三姨说，李江一喝酒就耍酒疯，难不成，李江喝多了，又和三姨耍酒疯了？
“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回来，要不这样吧，俺去老田家看看去，你搁家等着。”李江犹豫了一下对李灵说道。
“那行吧，谢谢你啦三姨夫。”李灵听到李江这么说，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江没有再说什么，他从墙上钉的钉子上摘下自己的军大衣还有狗皮帽子，他很快便穿好。
随后，他推开门朝着屋外黑漆漆的小路上走去。
突然李灵心中一动，她悄悄的跟在了李江身后。
李江在村里的小路上，东拐西拐的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随后他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李灵停下了脚步，她找了一个避风的柴火垛旁蹲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没有三姨的家里。
如果她一会儿看不到三姨，她都有点想回家了，即使她需要在这大冬天的黑夜中走30里路她也愿意。
十几分钟后，李灵听到李江进去的那户人家大门打开了，对方家的院灯也在这时打开了。
李灵知道一定是三姨他们出来了，于是，她急忙朝大门口看去。
三姨领着小石头有些踉跄的走在前面，而李江则在三姨身后，他跟着一个老头在那里寒暄着。
“哎呀，田大叔让你见笑了啊！俺家小三子就是这样，一有点啥事就爱往外跑，要不你给评评理，这天底下谁家两口子不吵吵，哪有她这样的，一吵吵就跑！太不象话了！”
老田听了李江的话后，他顿了一下后，他对李江说， “小李啊，燕珍体格不好，你多让着她一点，她也不……不容易啊！”
“田大叔，你放心！俺跟着小三子过了这么多年，俺能不心疼她嘛！你快点回吧，外面挺冷的，俺也赶紧跟小三子回去了，她外甥女还搁家等着她呢。”
“那行，你们赶紧走吧。”
老田头转身进了屋子，随后院灯熄灭。
漆黑的小路上，只有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整个大地上。
李江回头看了一下老田头家的院子后，他对高燕珍大吼起来：“你要死啊！你不嫌磕碜嘛！你跑老田头家得瑟啥！你四处败坏我名誉，说俺打你！你要不是那么气人，我能打你嘛！”
李灵这时终于明白了，三姨为什么明知道她一会儿会回去，她还带着小石头去了老田头家的原因了。
高燕珍听了李江的话后，她并没有说话。
高燕珍的沉默，并没有让李江消气儿，他反而更加的生气，他大骂高燕珍：“你是死了！还是哑巴了？”
高燕珍看着李江扭曲的面孔，她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你别吵吵了，让老田叔听到了不好。”
“他听到能咋地？俺刚才那么说，是给他点面子！反倒是你，有点啥事就往他家跑，一个老光棍子，你们两个到底有啥猫腻儿？”
高燕珍一听到李江埋汰她和老天头的关系，她顿时急了起来，她大喊着：“李江，你别信口开河……你咋能这么说我和老田头呢！俺们两个可是清清白白的！”
“你他妈的喊啥！清白……你当俺是三岁小孩子呢！你他妈的一有事准保去他家！你和他去诉苦吗？”李江一听到高燕珍大喊起来，他顿时就急了起来。
毕竟，他还不想让人看到他丑陋的一面，他心知肚明，高燕珍不可能跟老田头有啥特殊的关系！
他是故意用老田头和高燕珍的关系开刀！以此打压高燕珍，让她对自己敢怒不敢言！
“李江……你这个王八犊子，你血口喷人……你太不是东西了……呜呜……”高燕珍在这一刻，她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干啥，你嚎丧吗？”李江见到高燕珍哭了，他内心不仅没有任何动容，他反而更加的生气了。
“爸，你别总欺负我妈，你刚才给我妈推一个跟头，我妈的腰都拧着了！”一旁的小石头忍不住的指责起父亲。
这时李灵才明白，三姨的脚步为啥有些踉跄了。
“哎呦！我操你妈的！你个小瘪犊子！”李江一个箭步冲到了小石头面前，他一把拎住小石头的耳朵大骂起来，“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反天了啊！居然敢说老子的不是！你欠削是不是？”他说完话后，就用脚狠狠的踢在小石头的屁股上。
小石头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可他却没办法挣脱父亲的手。
“你干啥！你放了孩子，你给孩子打坏了咋整！”高燕珍一把拉住了李江的胳膊。
李江看了一眼高燕珍拉着自己的胳膊的手，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甩，把高燕珍甩倒在地上。
“哎呀……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劲儿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嫁给你这样的人啊……家里外头我说了都不算……你还跟你大嫂不清不楚的……李江啊……你不是人！”高燕珍绝望的用手拍着冰冷的路面，她眼中写满了绝望。
“你他妈该在那里胡咧咧，你信不信我踢死你！”李江被戳到痛处，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高燕珍一看李江要踢自己，她顿时吓得身体缩成一团儿，她本能的用手捂着脑袋。
李灵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都快碎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姨的日子居然过的如此煎熬，她和小石头一直活在李江的暴力下。
李灵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朝身后走了几十米远，她来到了小路中间，她对着三姨方向大喊起来：“三姨……是你吗？”
李江的耳朵很尖，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是李灵的声音，他心里明白，一定是李灵找过来了，毕竟这个村子没多大。
他急忙松开手中的儿子，他对着不远处的李灵大喊一声：“李灵，是俺们几个，那个……那个道滑，你三姨摔了一个跟头！你别过来了，这边的道冻得滑溜溜的！俺们马上过去。”他说完话后，他装模作样的扶起趴在地上的高燕珍，他随后压低声音对高燕珍说，“俺告诉你，一会儿你在李灵面前不要哭啼啼的，整的好像俺拿你咋地了！”
李江说完话后，他又看了看小石头说， “猴崽子，你也是，别在李灵面前胡咧咧！听着没？”
“噢……”小石头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吸了一下快要冻成冰的鼻涕，他朝着李灵的方向走去。
而李江则是搀扶着高燕珍朝着李灵那边走去。
高燕珍看着假惺惺的李江，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她当初要是听母亲的话，她哪至于遭今天这份儿罪呢！
不一会儿，几人便回到了家中。
李江以为李灵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一进屋，便把大锅的火生了起来，他添满了水，随后他笑呵呵的对高燕珍说， “俺给你烧点热水，一会儿你烫烫脚，在腾腾腰，明个你就能好。”他说完话后，他又笑眯眯的问李灵：“你饿不饿，你要是饿，三姨夫给你热点饭吃？”
“不饿，你别忙了。”李灵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那好，我出去劈点木头，明早我早点填灶坑里，省的你们冷！”
“好，三……三姨夫，你辛苦了！”李灵违心的对李江说了一句客套话。
李灵看着李江走出了屋里，她来到三姨面前，她小声的问三姨：“三姨，你的腰还疼吗？他除了打坏了你的腰，还有哪里呢？”
高燕珍此刻蓬头垢面，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她面对外甥女的询问，她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嗓子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外甥女知道了一切。
“三姨……你别哭了……”李灵看着三姨如此伤心，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三姨，过了几秒钟后，她再一次开口对三姨说， “三姨……实在不行的话，你离婚吧？”
“我……”高燕珍哽咽的说了一个字后，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她清了几下嗓子，她才吞吞吐吐的说，“我倒是行了，可……可小石头咋整啊，我离婚回你姥家，他们好歹能收留我，可我带着小石头制定不行啊……”
“三姨，我就纳闷，李江就不念在小石头是他唯一的儿子吗，他怎么连小石头也不放过呢？”李灵此刻已经没办法称呼李江为三姨夫了。
“那个畜生一直看不上小石头，往死了打小石头！他对小石头还不如对他侄女好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烦小石头！”
“那你总不能一直被他虐待吧？”
“等明年开春，我不行就走了！”高燕珍无奈地说道。
就是这样一句话，李灵每一次见到三姨，她都会听到三姨说出。
三姨快死了的那天，她依旧这样说，但最终的结果就是，三姨到死的那天，她也没走出李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