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铁匠的回答赵信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后者仍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将军,打造此等形制的长刀,工艺上倒是不难。只是……重量若要增至一百四十斤,还需保证坚韧不损、锋锐无匹,非上等的百炼镔铁不可。这镔铁……小店一时难以筹措,您看……?”
赵信闻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语气笃定:“无妨。你们只需备齐其他辅料,做好前期准备。镔铁之事,我自会解决,稍后便命人送来。”
他如今是刘备麾下炙手可热的红人,深得倚重,调用一些军中储备的优质镔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铁匠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上堆满笑容,拍着胸脯保证:“如此甚好!将军放心,只要材料齐备,小人集结全坊最好的匠人,日夜赶工,十日之内,必为将军奉上一柄吹毛断发、趁手无比的神兵!”
赵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噗嗤——”
就在这时,店铺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带着浓浓的轻蔑。
“哼,能举起百斤石锁,不代表能在战场上舞动百四十斤的兵刃!沙场搏杀,瞬息万变,手持如此笨重之物,无异于自寻死路!”
“兄长所言极是!只怕敌人未至,自己先力竭倒地,徒惹人笑耳!”
赵信眉头微皱,回头望去。只见店铺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名身着精致皮甲、腰佩长剑的年轻小将。二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眉宇间带着尚未经历风霜的倨傲与青涩,正用一种审视和挑衅的目光打量着他。
关兴,张苞!
赵信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当下不免皱起眉头:关羽和张飞的绝世武艺没学去几分,这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脾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他懒得与这两个小辈一般见识,毕竟自己与关羽、张飞平辈论交,在辈分上已然高了他们一头。看在关、张二人的面子上,赵信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便欲转身离开,继续与铁匠交代细节。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赵信的退让,在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眼中,反而成了心虚的表现。
关兴上前一步,故意提高声调,阴阳怪气地问道:“哟,这位莫非就是近日名声大噪的赵信赵将军?听闻在长坂坡,赵将军单枪匹马,视数十万曹军如无物,不仅杀了个七进七出,更于万军丛中生擒了曹贼曹操?啧啧,这等战绩,怕是古之项羽复生,也未必能做到吧?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张苞立刻在一旁帮腔,语气更加刻薄:“我看呐,八成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那曹军难道是泥塑木偶不成,任由你来去自如?该不会是……与那曹操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演了一出戏给我们看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言语尖酸。究其根源,还是赵信长坂坡一战的威名传播太快,风头一时无两,盖过了他们父辈以往的辉煌战绩。尤其是关兴,其父关羽曾有过五关斩六将的壮举,威震天下,他一直引以为傲。如今却被一个年纪相仿的“外人”抢尽风头,少年心性,如何能服这口气?
“混账东西!”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赵信?接连被两个小辈如此质疑、污蔑,他胸中那股傲气瞬间被点燃,怒火升腾。
“怎么?赵将军这是被我们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关兴见赵信动怒,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得意,下巴扬得更高。
赵信再也按捺不住,他大步走向两人,目光如刀,声音冰冷:“你们两个小崽子,是皮痒了欠收拾吗?”
关兴闻言,非但不退,反而狂笑一声,摆开架势:“怎么?赵将军想动手?哼!小爷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你这‘长坂坡英雄’,到底有几分成色!”
话音未落,他竟抢先发难,一拳直捣赵信面门,拳风倒也颇有几分力道,显是得了些关羽的真传,只是火候差得太远。
赵信岂会将他这点微末伎俩放在眼里?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只是头颅微侧,便让那拳头擦着耳边掠过。下一刻,他手臂随意一挥,仿佛驱赶苍蝇般,一巴掌后发先至,带着一股巧劲,精准地甩在关兴的左脸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关兴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半圈,踉跄几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左脸颊,眼中充满了震惊、屈辱和难以置信,嘶声吼道:“你……你敢打我?!”
赵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打你又如何?目无尊长,口出狂言,这一巴掌是替你父亲管教于你!”
说着,不等关兴爬起,赵信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关兴另一边脸也迅速肿起,再次被扇倒在地,两边脸颊对称红肿,看上去狼狈不堪,没有几天怕是消不下去。
“还有你!”
赵信目光转向一旁已经看呆了的张苞,对他勾了勾手指。
张苞被赵信那冰冷的目光一扫,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关兴的武艺与他只在伯仲之间,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瞬间放倒,他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怂包软蛋!”
赵信见他畏缩不前,不屑地骂了一句,主动上前。张苞还想格挡,但赵信的动作快如鬼魅,出手如电,只听“啪啪”几声脆响,伴随着几声痛呼,张苞也步了关兴的后尘,脸颊红肿,与关兴一同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少将军!”
直到此时,跟在关兴、张苞身后的几名亲兵才如梦初醒,慌忙冲进店铺,看到自家少将军的惨状,一个个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把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送回各自府邸!”
赵信冷冷下令。
“若关将军、张将军问起,就直言是我赵信替他们管教儿子!败兴的玩意!”
说完,赵信不再理会地上的两人和目瞪口呆的铁匠们,拂袖而去。那些亲兵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尽是苦涩,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扶起兀自哼哼唧唧的关兴和张苞,匆匆离去。他们心知肚明,这是大佬之间以及大佬家事,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没有置喙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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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信在江夏城内的临时府邸。
院落中,两道身影兔起鹘落,枪来刀往,战得甚是激烈。其中一人白袍银枪,正是赵云;另一人手持寻常长刀,自然是赵信。
“痛快!子龙,你的枪法愈发精纯迅捷,攻势连绵不绝,假以时日,封侯拜将,必不在话下!”
一番切磋之后,赵信随手将长刀掷给一旁的亲兵,拍了拍手,朗声笑道,随即命人摆上酒水。
赵云收枪而立,额角见汗,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摇头道:“大哥谬赞了。与大哥相比,云这点微末进步,实在不值一提。”
他心中确实有些不是滋味。回想初次与赵信切磋,他尚能支撑数十回合。可这才过去几个月,赵信的实力仿佛没有瓶颈般飞速增长,如今切磋,已然能全面压制于他,这让他这位心高气傲的常山骄子,如何能轻易接受?
赵信笑了笑,没有接话。他总不能告诉赵云,自己身负“战魂真悟”这等逆天外挂,越战越强吧?只得举碗邀饮,岔开话题。
三碗浊酒下肚,气氛微酣。赵云沉默片刻,放下酒碗,神色略显凝重地开口:“大哥,听闻……你昨日在铁匠铺,出手教训了关兴、张苞两位贤侄?”
“嗯,确有此事。”
赵信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怎么?子龙也觉得我出手重了?”
赵云斟酌着词句,道:“重倒未必。只是……关、张二位将军最是护犊,此事恐怕会让他们心中存有芥蒂。大哥初来乍到,便与二位将军的子嗣冲突,是否……稍欠妥当?”
赵信闻言,冷哼一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有何不妥?这两个混账东西,口无遮拦,目中无人,若不加以管教,任由其性子发展,他日必酿大祸!我这是在帮云长和翼德教育儿子!”
他这番话底气十足。想他在大秦世界,贵为赵王,称孤道寡,训斥朝廷重臣也不算什么。
如今来到三国,即便权势尚未达到顶峰,也绝非关兴、张苞这等小辈可以随意挑衅的。以他的性格和经历,绝无可能忍下这口恶气。退一步讲,即便关羽、张飞因此事心生不快,上面还有刘备居中调和,他有何可惧?
赵云见赵信态度坚决,心知再劝无益,便不再多言。只是在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发生何事,自己定要坚定不移地站在赵信这一边。
酒过三巡,忽有下人匆匆来报:“将军,主公到访,已至府门外!”
赵信与赵云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连忙起身整理衣冠,快步出迎。
来到府门,只见刘备并非独自前来,身后竟跟着关羽、张飞、诸葛亮等一众核心文武,阵仗颇大。
赵信心中一动,迎上前抱拳道:“主公与众位先生将军联袂而至,莫非是军情有变,曹军来袭?”
刘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对着赵信,竟是郑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礼!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关羽与张飞,亦是面色复杂,却同样抱拳躬身!
赵信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双手托住刘备的手臂:“主公!您这是为何?折煞赵信了!万万不可!”
刘备就着赵信的搀扶直起身,脸上带着歉意,诚恳说道:“汉兴不必惊慌。备此来,是专为昨日关兴、张苞那两个不成器的小辈,言语冲撞、冒犯于你之事,特来赔罪!还望汉兴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切勿往心里去啊。”
赵信正要说话,却见关羽和张飞同时侧身,从他们身后拽出两人,正是低垂着头、脸颊依旧有些红肿的关兴与张苞。
“逆子!还不跪下赔罪!”
关羽凤目一瞪,厉声喝道。
张飞更是直接一脚踹在张苞腿弯处:“给俺跪下!好好认错!”
“噗通!”“噗通!”
关兴、张苞二人再无昨日嚣张气焰,老老实实地跪倒在赵信面前,声音带着惶恐与羞愧:
“关兴(张苞)无知,冲撞将军,罪该万死!请将军责罚!”
这还没完,关羽见关兴称呼仍显生分,又是一脚轻踹在他背上,呵斥道:“混账东西!为父与汉兴兄弟相称,汝当执子侄之礼!还不改口!”
张飞也在一旁瓮声瓮气地帮腔:“对对对!是该叫叔父!是俺老张没教好这小子!”
这一连串的举动,态度诚恳至极,给足了赵信面子。赵信纵然心中原本还有一丝不快,此刻也早已烟消云散,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连忙上前,亲手将关兴、张苞扶起,又对关羽、张飞拱手道:“云长!翼德!何至于此!不过些许口角小事,少年人争强好胜,在所难免。两位小侄如此,倒让赵信无地自容了!快快请起,此事就此揭过,休要再提!”
他心中确实颇为触动。尤其是关羽,其人性情何等孤高骄傲,如今竟能如此放下身段,可见是真心认可了他赵信这个兄弟。
当然,赵信后来与关羽、张飞更加熟稔之后才更深切地明白,想让关二爷做到这一步,首先关系必须到位,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须拥有足以让他从心底里认可和敬重的实力与品格。否则,即便是同一阵营的同僚,遇到这种情况,二爷也绝对要先跟你打过一场,分出高下再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