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程咬金那大嗓门吼得漏跳了一拍。
“程……程咬金？！”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弹幕：“活的！大唐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三板斧的创始人！以及……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天使投资人’？！”
苏婉儿显然也认出了这位长安城里的风云人物，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敛衽行礼，姿态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飞快地瞥了林凡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你怎么会惹上这位爷？”的疑问。
林凡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既不显得谄媚，又不至于失礼的笑容（他自认为）：“这位……程……程大将军？”他试探着称呼，心里吐槽：“直接叫老程会不会被他一巴掌拍死？”
程咬金大手一挥，声若洪钟：“啥大将军不大将军的，街上叫俺老程就行！刚听那边肉铺的王老三说，你小子有种宝贝，能把他那双摸惯了杀猪刀、油腻腻的老手洗得跟他婆娘的脸蛋似的滑溜？可是此物？”他那铜铃般的大眼，精准地锁定了林凡怀里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好的一块肥皂。
林凡瞬间明白了。是那个屠夫！没想到古代也有口碑传播，而且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直接传到了大佬耳朵里！
“正是此物，名叫‘净衣皂’。”林凡赶紧拿出一块新的，恭敬（且带着点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程咬金接过来，放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里掂了掂，又凑到他那标志性的大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一皱：“就这么个玩意儿？看起来平平无奇，味道也怪得很。”
林凡心里一紧，赶紧解释：“程公明鉴，此物重在效果。去油污，净手洁衣，效果非凡。”他目光扫过程咬金那虽然穿着布衣，但袖口、前襟似乎隐约有些油渍和不明污渍的痕迹，灵机一动，“程公若不信，可当场一试？那边就有水井。”
程咬金也是个爽快（或者说好奇心重）的人，闻言大手一挥：“试！若真有用，俺老程绝不亏待你！若是个糊弄人的玩意儿……”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虽然没明说，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林凡心里默念“富贵险中求”，引着程咬金和苏婉儿走到街角的公共水井旁。他打上来一桶水，示意程咬金将手弄湿。
程咬金依言照做，然后看着林凡。林凡指导他如何用肥皂涂抹、搓揉。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确实沾着些尘土和疑似食物油渍的手上，冒出细腻滑溜的白色泡沫，程咬金的眼睛越瞪越大。
“咦？有点意思！”他饶有兴致地搓着手，感受着那陌生的滑腻感。
然后用清水一冲！
一双虽然粗糙、但明显干净了许多，连指甲缝里的污垢都似乎被带走一些的大手，呈现在众人面前。
“嘿！神了！”程咬金把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又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股油腻味确实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皂角混合油脂的朴素气味。“真干净了！比用皂角搓半天还管用！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猛地一拍林凡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把林凡拍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好小子！有点门道！你这皂，俺老程要了！刚才说了一百块，一块不能少！”程咬金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引得更多路人侧目。
林凡被拍得龇牙咧嘴，心里吐槽：“这天使投资人的‘天使之掌’也太沉重了吧！”他稳住身形，苦笑道：“程公，实不相瞒，此物制作不易，工序繁杂，耗时颇长。晚辈……晚辈目前库存不足百块。”他哪有什么库存，总共就做了那么十几块，刚才还卖出去一些。
“库存不足？”程咬金浓眉一拧，“那你有多少？”
林凡快速心算了一下藏起来的数量，小心翼翼地说：“大概……还能凑出二三十块？”
“二三十块？够谁用的？”程咬金一脸不满，“俺老程府上亲兵、仆役那么多，一人分一块都不够！还有军中那些糙汉子，整天摸爬滚打，一身臭汗泥污，正需要这东西！”
军中？林凡心脏又是一跳！这可是大客户啊！b端市场！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铜钱长着翅膀向他飞来。
但问题是……产能！产能是硬伤！
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程公，非是晚辈不愿卖，实在是……产能有限。制作此物，需要特定原料，耗费时间……”
“原料？啥原料？猪油？灶灰？”程咬金果然消息灵通，直接点破，“这玩意儿长安城还缺？你要多少，俺让人给你拉几车来！”
林凡：“……” 大佬，您这么豪横的吗？
“呃……原料是一方面，关键是制作需要时间和人手……”林凡试图解释手工业的局限性。
程咬金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俺不管那些！你小子脑子活络，能做出这好东西，就想办法给俺搞出来！这样，你先给俺三十块，剩下的七十块，限你……五天之内交货！价钱好说，就按你卖的五文一块！不，俺老程不占你便宜，十文一块！”
十文一块！价格直接翻倍！林凡听得心头火热。但五天七十块……凭他一个人在小破院里手搓，累死也完不成啊！
他眼珠一转，看到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婉儿，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程公，并非晚辈推脱。只是晚辈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满足程公需求。若是……若是能有一处稳定的工坊，招募几名可靠人手，或许……”他把目光投向了苏婉儿。
苏婉儿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林凡的意思。他是想借助苏家的力量？苏家有布行，有铺面，或许也能腾出地方和人手？但这风险……
程咬金也看向了苏婉儿，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个气质清冷的小娘子了。“哦？这位是？”
林凡赶紧介绍：“这是内子，苏氏。家中经营布行。”
程咬金打量了一下苏婉儿，点了点头，没多问家世，直接对林凡说：“俺不管你用啥办法！五天后，俺要见到一百块皂！工坊、人手，你自己想办法！需要钱，俺可以先支给你！”
这简直就是强行送钱送订单啊！林凡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还得装作为难，然后“勉为其难”地答应：“既然程公如此看重，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五日后，一定将一百块‘净衣皂’送至府上！”
“好！爽快！”程咬金又是一巴掌拍在林凡肩膀上，这次林凡有所准备，但还是晃了两晃。“那就这么说定了！地址俺告诉你，你可记好了！要是敢糊弄俺老程……”他又露出了那口白牙。
林凡赶紧记下卢国公府的地址，然后表示立刻回去准备，先把现有的三十块肥皂送来。
程咬金满意地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什么，摸着下巴道：“对了，你小子刚才跟那小娘子说的什么‘看图买布’‘活广告’，俺在旁边听着有点意思。改天也跟俺详细说说！”说完，也不等林凡回答，哈哈大笑着，转身龙行虎步地走了，留下林凡和苏婉儿在原地，心情复杂。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但不少人已经记住了林凡这个能和卢国公说上话，还卖“神奇肥皂”的年轻人。
沉默了片刻，苏婉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可知，答应程公之事，若做不到，会是什么后果？”
林凡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肩膀，呲牙咧嘴：“知道，大概会被他拆了吧。”他叹了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但这也是机会啊！抱上这根大粗腿……啊不，是得到程公的赏识，以后在长安城，咱们的生意就好做多了！”
“可是，一百块皂，五日之内，如何完成？”苏婉儿指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林凡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婉儿：“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苏家……有没有闲置的院落？可靠的人手？哪怕一两个也行！原料程公会提供，我们只需要场地和人工！”
苏婉儿陷入沉思。林凡今日的表现，一次次冲击着她的认知。他能做出神奇的肥皂，能说出闻所未闻的商贾之术，甚至能和程咬金这样的人物谈笑风生（虽然单方面被拍）。或许……他真的能改变苏家的困境？
风险与机遇并存。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苏家后巷，有一处废弃的染坊，勉强可用。人手……我可以从布行调两个信得过的老伙计过来帮你。”
林凡大喜：“太好了！染坊？有现成锅灶和水源吗？那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研发生产基地’啊！”
他兴奋地搓着手，开始规划：“我们先回破院子把剩下的肥皂拿来，给程公送去，稳住他。然后立刻去染坊考察，规划生产线！两个老伙计不够，还得再找点临时工……对了，还得保密！肥皂的配方和工艺是我们的核心机密！”
看着林凡瞬间进入状态，眼神发光地规划着一切，苏婉儿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光。一种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充满了自信、活力与……匪夷所思想法的光。
两人不敢耽搁，先去破院子取了所有库存的肥皂，清点下来只有二十八块。林凡硬着头皮，带着这二十八块肥皂，按照地址送到了卢国公府。门房似乎得到了吩咐，很痛快地收了货，并支付了二百八十文钱。
握着这沉甸甸的二百八十文钱（其中十文是他自己垫的本钱利润），林凡感觉底气足了很多。这可是他来到大唐后，赚到的第一笔“巨款”！
随后，苏婉儿带着林凡来到了苏家布行后面那条小巷里的废弃染坊。地方确实不大，而且布满灰尘，但锅灶、水缸、晾晒场地一应俱全，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
林凡如同将军视察自己的战场，里外看了一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虽然破旧了点，但基础条件很好！稍微改造，就是一条完美的土法肥皂生产线！”
他立刻指挥苏婉儿调来的那两个一脸懵圈的老伙计开始打扫卫生，自己则拿着钱，准备去采购一些必要的工具，比如更多的瓦罐、木桶、搅拌棍，以及……雇两个临时工。
事情似乎正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林凡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苏家布行的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慌：
“小姐，姑爷，不好了！之前纠缠小姐的那个崔公子，带着人去我们布行了！说我们卖给他的布匹以次充好，正在店里闹事呢！还……还说要报官！”
林凡和苏婉儿的脸色同时一变。
刚搞定一个魔鬼筋肉人投资人，麻烦的官二代就又找上门了？
林凡看着手里还没捂热的铜钱，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苏婉儿，咬了咬牙。
“走！去看看！正好，试试咱们这新到账的‘天使投资’，能不能摆平这点‘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