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没办法再赶路了。在这里，好歹有个屋顶能遮风挡雨。
慕云娇点点头，翻身下马，储心过来接住缰绳，把马儿拴在门口处的木桩上。
秦钰拿出一颗夜明珠，漆黑的屋子瞬间染上模糊的光亮。
慕云娇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夜明珠，果然是小王爷，拿出来的夜明珠都比别人的亮。
这里之前应该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歇过脚，并不是特别大的灰尘。里面的墙边还有一层干燥的茅草。
“主子，我去寻一点干柴回来。”王莽说道。
储心也说道：“姑娘，我们去寻点野草回来，在茅草上铺一层。”
“去吧，注意有没有蛇虫。”慕云娇叮嘱道。
三人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慕云娇和秦钰，气氛一下子有些安静。
秦钰取下一个水袋，打开盖子：“新的水袋，喝口水吧。”
慕云娇确实有些渴了，她的水袋里已经没有水了，便接过来：“谢谢。”
她喝了一口，缓解了口渴，然后水袋就被秦钰拿回去了，然后就看到他直接喝了一口。
慕云娇愣住了。
秦钰也是咳了，看到她看着自己呆住，问：“怎么了？”
“这、这个我刚刚喝过了。”慕云娇说。
“我渴了。”秦钰晃了晃水袋，又道：“出门在外，不用计较那么多。”
慕云娇：“……”是谁在外面的时候，住上房都要再打扫一遍，全部铺上他专用的地毯，床上用品也必须要换成他的私人用品？
不说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谁要是碰了他的东西，那东西他都不会再要了。
现在跟她说出门在外不用计较？
她不是傻子，不是看不懂他的意思。
但是从前天相认后，她一直没有和他正面面对过，也没有想过要和他怎么相处。
“前天我有些情绪不好，没有好好谢谢你替苏家人收殓的事情。”慕云娇说。
“苏家人一直驻守北疆，功在千秋。他们对大秦忠心耿耿，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出叛国的事情。只是为他们收殓尸首，并不值得你道谢。”
“若不是你，只怕我祖母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慕云娇想到自己的坟墓，问道，“对了，你为我祖母他们收尸，怎么没有我的尸首？”
“你们出事的那几日，我一直在昏迷，等我醒过来，已经全部行刑。我让人去秘密收尸，找到了其他人的尸首，却没有你的。”秦钰想到三年前的那段时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你也不知道我尸首在哪儿？”
“我查了，只知道你被人带走了，和其他人关押的地方不一样，但是是谁把你带走的，却没有查到。”
“连你也查不到？”
“调令是辰老王爷的，但是他已经去世五年了。拿令牌去调你的人，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过了。”秦钰解释，“你死之前，是见了谁吗？”
“说起来挺讽刺的，我死之前见了长公主，房之章，段凝，还有段茹。”慕云娇话里充满了讽刺，还有被背叛的痛。
秦钰一直关注她的生活，自然知道她们于她意味着什么。
未婚夫和唯一的闺蜜，投向了她的死对头，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他此刻甚至想不出安慰她的话来。
因为任何安慰，在这种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
“秦玥一直与你不和，你的尸首极有可能被她处理了。”
秦钰说的处理，两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委婉的表达。
说不定被扒皮抽筋了，说不定被千刀万剐了，说不定被做成人彘了，说不定被曝尸荒野，野兽啃食了。
以秦玥对她的讨厌，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总之，入土为安的可能性很小。
慕云娇倒是看得开：“反正都已经是一抔黄土了，至少我死得不算痛苦。”
死后尸体受了什么罪，她又感觉不到了。
至少祖母她们得到了很好的安葬，就很好了。
秦钰看她这样，很是心疼。
“镇国公府会被诬陷，还有那些证据，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他们必然谋划了许多，镇国公府一点都没察觉吗？”秦钰问。
“爹他们一直在边疆，三叔之前受伤回来，精力就不大好了。我平时会帮着料理家族的事情，但是在半年前，段凝和段茹给我下了蛊，会蚕食我的精血，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让我以为我的大限到了。”
“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大夫吗？他也没看出来？”
“他在那之前就去南方，为我寻一种药材去了。”慕云娇说，“或许就是看他走了，他们才敢对我下蛊。而且，就算他在，也不一定能看出来，毕竟他对蛊虫并不是很了解。”
“段茹的事情，是你做的？为什么没要了她的命？”
“要了她的命，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现在的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当中，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慕云娇说完，突然吴家的事情，“容嫔的事情，是你做的？”
“你猜到了？”秦钰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你对吴家下手，想着没有她的话，吴家的事情会简单许多。如果她揪着吴家的事情不放的话，大理寺盯着案子查，说不定还有可能查出什么来。”
慕云娇没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她感觉心里有点堵。
“你在宫里要安排人手也不容易，这次损失了不少吧？”
“还好，就两个暗桩而已。”
“你……你不用做那么多的。我既然敢对吴霄下手，就有把握查不到我身上来。”慕云娇说。
“我不想看到你有危险，哪怕是一点都不行。”秦钰看着她。
“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你借身还阳？”
“这样的事情，谁知道都会害怕吧？”
“我不怕，相反，我很庆幸，你回来了。”秦钰看着她，“你如果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的，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你……”
“以前你有婚约在身，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却差点永远见不到你。”秦钰看着她，“但是失去过一次，我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