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心中酸涩难言,只觉得怀里的这个人轻得像片羽毛,却又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沉重。
他轻轻吻了一下洛渺纤细的脖颈,那里皮肤温热,带着洛渺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他低声问,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我想知道。”
洛渺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语气故作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无非就是……小时候运气不好,爸妈走得早,在福利院里长大,那时候总盼着,能遇到一对喜欢我的爸爸妈妈,把我接回家。”
他顿了顿,声音里有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的涩意,“可能是我性格不讨喜吧,不会撒娇,也不会说漂亮话,等了好久,也没人要我,再大一点,就自己打工,想着赚点钱,至少能把学上完,让院长阿姨也能轻松点,结果……”
裴峥的心跟着他的叙述一点点揪紧,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轻声追问:“结果什么?”
洛渺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吐槽:【结果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垃圾袋砸死,还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么个破世界!】
系统在他脑海里默默装死,不敢吱声。
但这话显然不能对裴峥说,洛渺只能把牙咬得咯咯响,含糊地接上现实世界的结局:“结果……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却赶上了末世爆发,连大学的门都没进去过。”
这倒也不算完全说谎,他确实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裴峥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艰辛与失落,他如何听不出来。
他心疼地收拢手臂,将吻落在洛渺的发间,低哑道:“辛苦我的宝贝了。”
洛渺被他这句“宝贝”叫得耳根发热,嘴上却不服软:“就是,可不辛苦嘛!之前天天被某个冷面冰神骂,现在又被一个大色狼天天盯着。”
裴峥:“……” 他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回想自己最初对洛渺的警惕和审视,确实称得上“冷面”,而如今……他对自己“大色狼”的定位,似乎也无力辩驳。
洛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怎么不说话了?默认了?”
裴峥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绕开了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回到最初的核心:“宝贝,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你想做什么之前,尤其是像服用晶核这种危险的想法,能先和我商量商量吗?我们一起想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冒险。”
洛渺也知道今天这事是自己理亏在先,而且刚刚倾诉了一番,心里也软乎乎的,便乖乖点了点头,声音也软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裴峥听到他这声乖巧的“好”,心里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柔声道:“转过来,让我亲一下。”
洛渺却扭了扭身子,把后背留给他,带着点小脾气:“我不!你今天凶我了,还没补偿呢,不给亲。”
裴峥低笑,好脾气地商量:“那你凶我一下行不行?或者打我两下出出气?”
洛渺哼了一声:“我才不,显得我多不讲理似的,你老实睡觉,不然……不然你去把洛阳换回来,你和顾渊睡去!”
裴峥:“……” 这威胁可太有力度了。
他立刻妥协,手臂牢牢圈住洛渺的腰,把人固定在自己怀里:“行,不亲了,抱着总行吧?这个不能拒绝。”
洛渺嘴角偷偷弯起,勉为其难地说:“那……行吧。”
说完,还故意往后蹭了蹭,在裴峥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裴峥感受着怀里温顺下来的身体,心底一片安宁,也缓缓阖上眼。
另一边,顾渊和洛阳的帐篷内。
气氛则有些微妙的不同。
洛阳侧躺着,裤子褪到腿根,露出大腿外侧一片狰狞的擦伤和淤青。
顾渊正拿着棉签,蘸着黎望舒给的消毒药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伤口。
看着那渗着血丝的伤处,顾渊眉头拧得死紧:“怎么不让洛渺用异能给你治疗一下?能好得快些,也少受点罪。”
洛阳趴在垫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别了,怪浪费能量的,明天还有行动,让他好好休息,这点小伤,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顾渊知道他是不想麻烦队友,心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几分。
清理完伤口,他拿起一旁药膏,准备涂抹。
药膏需要覆盖伤口周围,位置有些尴尬,接近大腿根。
顾渊伸手,想将盖在洛阳腿根的那条薄毯再往上拉一点,方便操作。
洛阳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坐起身,一把按住毯子边缘,脸上有些慌乱:“你干什么!”
顾渊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扬了扬手里的药膏:“上药啊,这里不弄开,怎么涂?”
洛阳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这、这个地方我自己来就行!”
顾渊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心里莫名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按住洛阳想要抢药膏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我来,你笨手笨脚的,涂不均匀影响愈合。”
洛阳看着顾渊那双深邃的、不带丝毫杂念的眼睛,挣扎的力道弱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那……那你小心点,别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顾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点了点头:“躺好。”
洛阳像是被按了开关,乖乖地“哦”了一声,重新趴了回去,只是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顾渊挖了一小块药膏,用手指轻轻涂抹在伤处及其周围。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洛阳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帐篷里很安静,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洛阳脑子里乱糟糟的。
顾渊对他一直都很照顾,从组队开始就是。
但这种照顾,是出于对弟弟的关照,还是对搭档的责任,亦或是……有其他什么?
他越想越乱,越想脸越热,忍不住烦躁地低吼出声:“啊啊啊,烦死了!”
顾渊正专心涂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挑眉看向他,语气带着戏谑:“想什么呢?给自己烦成这副模样?”
洛阳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但他也顾不上了,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直勾勾地看向顾渊,脱口而出:“想你!”
顾渊:“……啊?” 他确实被这直球打得愣了一下。
洛阳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嘶,看你这一头银发,长得又这么……招蜂引蝶,像个渣男。
不能是男女通吃吧?不过好像也确实挺符合你这身份的……毕竟你以前……”
他越说声音越小,但顾渊听得清清楚楚。
顾渊眼神暗了暗,看着洛阳那张因为激动和羞窘而泛红的脸,忽然俯身,一手撑在洛阳身侧,另一只手还沾着药膏,轻易地就将毫无防备的洛阳推倒在睡垫上,自己则半压在他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气息:“说什么呢?自言自语这么半天,就给哥哥定下个‘渣男’的结论?”
洛阳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压迫感弄得心跳漏了半拍,刚才那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眼神躲闪,手脚并用地想推开他:“起、起来!我,我要睡觉了!”
顾渊看着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低低地笑了笑,非但没起来,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侧身在他旁边躺了下来,手臂还横过他的腰际,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少想些有的没的,睡觉。”
洛阳整个人都僵住了,感受到身后紧贴着的温热胸膛,结结巴巴地说:“诶诶诶!你去你自己被窝啊!来我这干什么!挤死了!”
顾渊闭着眼,声音带着困意,理由却无比正当:“给你挡着点,别乱动把刚涂的药膏蹭没了。”
洛阳欲哭无泪,小声抗议:“我……我没穿裤子!”
顾渊仿佛已经睡着了,含糊地应道:“嗯……睡觉,一会儿你要是起夜,我再帮你穿。”
洛阳:“……” 他彻底没了脾气,感受着腰间手臂传来的温度和身后平稳的呼吸,脸烫得能煎鸡蛋,心里哀嚎着,这还怎么睡啊!
在另一边,萧曜辰的帐篷里。
萧曜辰嘴角微微抽动,额角青筋跳了跳:“大哥,你没老婆抱着睡,还不让我和我老婆睡吗?”
秦峰躺得四平八稳,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闭着眼,语气平板无波,像在汇报工作:“夏老师和黎老师有正事要研究,说你晚上不老实,影响黎老师休息和思考,所以今晚我和你睡。”
萧曜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还真是听话哈!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秦峰睁开眼,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事实如此”的坦然:“事实而已。”
萧曜辰:“……” 他悻悻地在自己那边躺下,背对着秦峰,内心无比怨念。
他的望舒啊……
而最角落的一个小帐篷里,则上演着全武行。
凌煊一脚踹在试图钻进他被窝的秦烈腿上,压低声音怒吼:“秦烈!你给我滚回你自己那边去!”
秦烈捂着被踹的地方,龇牙咧嘴,却依旧不屈不挠地往他身边凑,嘴里嚷嚷着,手臂更是直接环上了凌煊的腰:“我不!外面怪冷的,抱着睡暖和!”
凌煊被他这无赖行径气得脸色发青,手脚并用挣扎:“冷你多盖条毯子!给我滚!!!谁要和你抱着睡!”
秦烈仗着力气大,死死抱着不撒手,还把冰凉的脸往凌煊温热的颈窝里蹭:“毯子哪有你暖和?煊煊,你就行行好嘛……”
“滚!!!” 凌煊的怒吼声被帐篷布料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响动和某人无赖的哼唧声在夜色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