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绣春刀》第 227 章：五铳研新?阉党余谋
正德四年（1509 年）?秋（八月十五）
中秋的晨光透过工坊天窗，洒在满是铜屑的案台上。赵小匠趴在图纸前，手指在 “五连发铳” 的弹仓设计图上反复比划，眉头拧成一个结 —— 连续两日的测试中，新铳的弹仓密封性始终不过关，发射第三枚弹丸后极易卡壳，这成了量产前最大的阻碍。
“赵总领，定远伯来了！” 工匠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赵小匠连忙收起图纸，转身便见陆砚昭身着伯爵官服走进来，身后跟着秦安与李颖。
“五连发铳的测试如何了？” 陆砚昭直奔主题，目光落在案台上的半成品铳身上。
赵小匠面露愧色：“回定远伯，弹仓密封性还是不行，卡壳率超过三成，暂时无法量产。” 说着，他递上测试记录，“工匠们尝试了三种密封材料，牛皮、铜片都试过，还是没能解决问题。”
陆砚昭接过记录，仔细翻看后，指着弹仓与枪管的衔接处：“这里的缝隙太大，发射时火药燃气外泄，才导致卡壳。不如试试将弹仓与枪管一体化铸造，再用锡箔纸包裹弹丸，增强密封性？”
赵小匠眼睛一亮：“一体化铸造！属下怎么没想到？这就去安排工匠试验！”
“别急，” 陆砚昭叫住他，“让猎鹰分队配合，测试不同弹丸重量对射程的影响 —— 五连发铳若要装备骑兵，需兼顾射程与便携性，不可只盯着射速。”
“属下明白！” 赵小匠干劲十足地转身吩咐工匠，工坊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敲打声与吆喝声。秦安上前一步道：“定远伯，蓟州传来消息，连发火铳在边防巡逻中屡立奇功，吴总兵请求再调拨两百支，装备宣府、大同的边军斥候队。”
“准了，” 陆砚昭点头，“让林峰从雄狮卫抽调一百人，护送火器前往，顺便协助吴磊训练边军。另外，叮嘱吴磊，密切关注瓦剌反明派残部的动向，防止他们死灰复燃。”
“末将领命！” 秦安躬身退下，李颖随即递上一份密报：“定远伯，马永成查抄了张永在京城的三处私宅，搜出不少贪腐银两，还有与地方官员勾结的书信，现已呈给陛下。”
陆砚昭嘴角微扬：“做得好。让马永成趁热打铁，审讯张永的同党，争取挖出刘瑾更多罪证 —— 但切记，留有余地，不可逼得太紧。” 他清楚，刘瑾若彻底倒台，陛下定会扶持新的势力制衡自己，保持朝堂的微妙平衡，才能安心推进火器研发。
午时的司礼监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刘瑾坐在案前，看着桌上 “罚俸三月” 的圣旨，脸色铁青 —— 张永被革职查办后，东厂大半权力落入马永成手中，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日渐削弱，如今连京营粮草的调度权，都被兵部以 “军需统一调配” 为由收回大半。
“公公，魏彬求见。” 小太监的通报声打破了寂静。刘瑾猛地抬头：“让他进来！”
魏彬快步走进，躬身道：“公公，陆砚昭又向陛下奏请调拨两百支连发火铳给边军，陛下已经准了。现在虎豹营的火器工坊日夜赶工，朝廷拨给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往里砸，再这样下去，咱们手里的这点权力，迟早被他架空！”
“我能不知道吗？” 刘瑾怒吼着拍案，“可陛下现在一心偏袒陆砚昭，马永成又在一旁盯着，咱们稍有动作，就会被抓住把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阴狠，“不过，陆砚昭想顺顺利利量产五连发铳，没那么容易！我已让人去联络江南的盐商 —— 虎豹营工坊用的硫磺、硝石，大半从江南采购，只要断了他的原料供应，看他怎么造铳！”
魏彬眼前一亮：“公公高见！江南盐商与咱们素有往来，只要许给他们好处，定能让陆砚昭的火器研发卡壳！”
“不止如此，” 刘瑾压低声音，“我还让人在工坊的铜料里掺了杂质 —— 这种杂质肉眼难辨，却会让铳身强度下降，发射几次就会炸膛。等边军使用时出了事故，陛下自然会怀疑陆砚昭的火器质量，到时候咱们再趁机发难！”
魏彬连连点头，心中暗叹刘瑾的阴狠：“奴才这就去督办，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看着魏彬离去的背影，刘瑾拿起桌上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陆砚昭，你有火器又如何？老夫在暗处给你使绊子，看你怎么应对！
未时的镇国公府花园内，陆崇渊正与几位退休的老将军下棋，桌上摆着刚出炉的中秋月饼。陆砚昭走进花园时，恰好听到老将军们在议论虎豹营的火器。
“昭儿这火器真是神了！听说蓟州那边，几支连发火铳就打退了瓦剌的小股袭扰，比咱们当年用的弓箭强多了！” 前兵部尚书王大人抚着胡须，满脸赞叹。
“可也不能太依赖火器啊，” 另一位老将军摇头，“当年成祖爷的骑兵纵横天下，靠的是刀马功夫。若士兵都练铳，荒废了骑射，遇到近身肉搏怎么办？”
陆砚昭笑着上前见礼：“李将军所言极是。虎豹营的训练，一直是‘火器为主、骑射为辅’，近战刀法与骑兵冲锋都没落下，您放心。”
陆崇渊招手让他坐下：“刚收到江南传来的消息，盐商那边突然提高了硫磺、硝石的价格，还说‘原料短缺’，要限量供应。你觉得是巧合吗？”
陆砚昭拿起一块月饼，神色凝重：“不是巧合，定是刘瑾的手笔。硫磺、硝石是造铳的关键原料，他这是想断咱们的后路。”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崇渊问道。
“我已让沈知薇查探江南盐商的底细，” 陆砚昭道，“若他们是受刘瑾胁迫，便晓以利害；若执意勾结，就以‘囤积居奇、妨碍军务’为由，让锦衣卫抄没他们的家产。另外，我还让人去联络辽东的矿场，那里也产硫磺，可作为备用来源。”
王大人点头称赞：“有备无患，昭儿考虑得周全。需要老夫联络江南的旧部协助吗？”
“多谢王伯父，” 陆砚昭拱手，“若真需要，晚辈再向您求助。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解决工坊铜料的问题 —— 赵小匠说近日的铜料强度异常，我怀疑被人动了手脚。”
申时的火器库内，赵小匠正带领工匠们检验新到的一批铜料。他将一块铜片放在火上灼烧，冷却后用锤子敲打，铜片竟轻易断裂 —— 正常的军工铜料经灼烧敲打后，应保持良好的韧性。
“果然有问题！” 赵小匠怒摔锤子，“这批铜料里掺了铅，难怪铳身强度不够！定远伯，这是负责采购铜料的王主事送来的，要不要立刻抓他审问？”
陆砚昭看着断裂的铜片，眼神冰冷：“先别打草惊蛇。让工匠们将这批铜料单独存放，表面上继续使用，暗地里用库存的好铜料赶工。另外，让李颖派人盯着王主事，看他与谁接触。”
李颖躬身应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陆砚昭走到窗边，望着工坊的方向：“刘瑾想在铜料里做手脚，让火器炸膛嫁祸于我，真是好毒的心思。咱们就将计就计，给他演一场‘好戏’。”
赵小匠眼中闪过疑惑：“定远伯的意思是？”
“下个月陛下要亲临虎豹营观看火器试射，” 陆砚昭嘴角微扬，“到时候，咱们就用这批掺了铅的铜料造几支铳，当着陛下的面‘炸膛’，再顺藤摸瓜，把王主事和刘瑾的勾结抖出来 —— 让陛下亲眼看看，刘瑾是如何阻挠火器研发的。”
赵小匠恍然大悟：“好计！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让这场戏演得逼真！”
酉时的西厂密审室，马永成坐在案前，看着被铁链锁住的东厂千户刘全 —— 他是张永的头号心腹，也是刘瑾安插在东厂的眼线。
“说！刘瑾让你在江南盐商那里做了什么？” 马永成拍案怒吼，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砸在桌上。
刘全浑身发抖，却咬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马厂督无故抓我，我要向陛下告状！”
“还敢嘴硬？” 马永成拿起一份供词，“这是你与江南盐商的通信，上面写着‘按刘公公吩咐，提价三成，限量供应硫磺’，你还想抵赖？”
刘全看着供词上自己的笔迹，脸色瞬间惨白。马永成趁热打铁：“只要你供出刘瑾的所有阴谋，我就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否则，你家人都要跟着你遭殃！”
这句话戳中了刘全的软肋，他瘫倒在地，哭着道：“我说！我说！刘瑾不仅让盐商断虎豹营的原料，还让王主事在铜料里掺铅，想让火器炸膛，嫁祸陆砚昭！他还计划在陛下观看试射时，派人故意制造混乱，诬陷陆砚昭谋反！”
马永成心中一惊，立刻让人记录供词：“还有吗？刘瑾还有什么阴谋？”
“他还联络了瓦剌反明派的残部，让他们在试射当天进攻蓟州，吸引朝廷注意力！” 刘全颤抖着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求马厂督饶了我吧！”
马永成让人将刘全押下去，立刻拿起供词，快步前往镇国公府 —— 此事重大，必须立刻告知陆砚昭。
戌时的书房内，陆砚昭看着刘全的供词，脸色凝重。马永成站在一旁，道：“没想到刘瑾这么狠，竟想在试射时诬陷你谋反！要不要现在就将供词呈给陛下，扳倒他？”
陆砚昭摇头：“不行。刘全的供词虽能证明刘瑾搞小动作，但不足以定他的谋反罪。若现在呈上去，陛下最多再罚他一次，却不能根除隐患。”
“那怎么办？” 马永成急道，“试射就在下个月，刘瑾的人随时可能动手！”
“别急，” 陆砚昭沉思片刻，道，“咱们分三步走：第一，让沈知薇加强试射场的安保，暗中布控，一旦刘瑾的人现身，立刻拿下；第二，让吴磊加强蓟州防务，严阵以待，防止瓦剌残部袭扰；第三，按原计划准备‘炸膛’戏码，当着陛下的面揭露铜料被动手脚的真相，再拿出刘全的供词，让刘瑾百口莫辩。”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你去联络朝中反对刘瑾的文官，让他们在试射结束后，联名弹劾刘瑾‘妨碍军务、通敌误国’，形成舆论压力，陛下就算想保他，也难堵众口。”
马永成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马永成离去的背影，陆砚昭拿起桌上的五连发铳设计图，眼中闪过坚定 —— 刘瑾的阴谋，不仅不能阻止火器研发，反而会成为扳倒他的契机。这场博弈，他必须赢。
亥时的试射场，月光如水。陆砚昭手持改进后的连发火铳，瞄准远处的靶心，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脆响，三枚弹丸精准命中靶心。他满意地点头，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知薇拿着一份密报走来。
“定远伯，江南盐商那边有动静了，” 沈知薇道，“他们在锦衣卫的威慑下，已同意恢复原价供应硫磺、硝石，还供出是魏彬胁迫他们提价。另外，辽东矿场的硫磺已在运输途中，下月便可抵达。”
“很好，” 陆砚昭放下铳，“铜料的问题也解决了 —— 赵小匠已找到识别掺铅铜料的方法，库存的好铜料足够赶造一批合格的五连发铳，用于试射。”
沈知薇看着他，担忧道：“试射当天风险很大，要不要让雄狮卫全员戒备？”
“不必，” 陆砚昭道，“动静太大反而会引起刘瑾的警觉。让林峰挑选两百名精锐，伪装成普通士兵，混入试射场的护卫中即可。”
月光洒在试射场上，照亮了满地的弹壳与远处的靶心。陆砚昭望着京城的方向，心中清楚 —— 下个月的火器试射，不仅是展示大明军工实力的舞台，更是与刘瑾决战的战场。胜，则能根除阉党隐患，全力推进火器革新；败，则可能身败名裂，甚至危及性命。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大明的强军梦，为了边疆的安稳，这场仗，他必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