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檀换了身紫色戴宝石胸针的羊绒大衣走进来。
一头黑发简单盘着,不饰珠玉,不上粉黛,眼角皱纹明显,没有半分豪门阔太的模样。
只是那一身气宇凌冽,不好惹的样子。
“你就是霍家大小姐?”梅玉檀扶了下大衣,找了高位坐下。
霍希彤掌心出汗,看向明穗,见那人没表示,她笑笑:“是的伯母。刚刚我没认出您来,是我的不是。”
梅玉檀笑了笑:“哪有,你是定王台将来的女主人。
我跟薄震霆早就离婚了,以后我回来还得给你打个报告,让你批准了我再来。”
薄曜坐在自己母亲身边,悠哉的点了一根烟,朝着照月挑眉。
照月敛下眉眼,心底依旧忐忑,不知道薄曜的妈妈会怎么看她。
霍希彤脸色不大好看:“阿曜,你帮我解释一下嘛。”
薄曜在烟灰缸下掸了下烟灰:“老梅,以后回定王台记得跟女主人打报告。”
霍希彤脸上有些挂不住起来。
照月听着,原来薄曜嘴毒不饶人,是像他妈妈。
明穗捧着霍希彤给自己未来婆婆挑选的礼物走了过来:
“梅夫人,我们大小姐心思单纯,嘴巴快,方才是冒犯您了。
这枚帝王绿翡翠手镯,是前些阵子大小姐去拍卖会拍下来的,最衬您气质,是大小姐送您的新年礼物。”
梅玉檀淡淡看了一眼手镯,这种品相的少说也是百万起:
“我在南极凿石头,干的都是粗活儿,这东西我拿来没用。”
她看向薄老:“老爷子,我时间紧,就带着这位工作人员去聊工作,你们慢慢闲聊。”
霍希彤坐在云鹤居有些坐立难安。
整个定王台的人都对她客客气气,唯独薄曜亲妈在除夕这一天给自己下脸子,让自己丢了脸面。
照月起身,跟着梅玉檀走了出去。
落座一间温暖茶室,雕花窗外,红梅怒绽,古韵宁远。
梅玉檀开口:“你直接问,不用泡茶,不用寒暄,我不讲究这些。”
“好的梅教授。”
照月立马打开电脑:“我们要做的第二部短剧是讲国家建设,是一部年代片。
之前我了解到薄总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在边境守家卫国,而您最初是在当地研究农业项目,助产粮食。
一个是端枪守护国家的兵,一个是为让人民吃饱饭的女性科学家。
我想问问当时的社会环境,以及百姓的生活状况,以及心里的最大诉求。”
梅玉檀跟照月一字一句的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讲话间,她不忘打量照月。
见她一直盯着电脑,也不搭腔奉承说别的,做事认真,眼神柔了几分。
聊完工作,梅玉檀道:
“那六盆十八学子,我送你两盆。是我多年前养在定王台的,没人管也没死,生命力极强。”
照月微愣了下:“这怎么好,我住在高层,我怕自己养不活它。”
“哦,你住高层,我还以为你住湖边呢。”梅玉檀挑起眼梢笑了笑:“没关系,我让我儿子拖回去。”
照月脸红了红。
“薄曜的厌食症,你瞧着有没有好转?”
梅玉檀都这么问了,估计方才薄曜应该被盘问了一圈,她老实道:
“厌食症没有好转迹象,而且陆地巡天的压力不小,他人还是有些紧绷。
我还觉得他有心结,可能薄晟大哥空难的真相被揭开,薄曜心底才会真松下一口气,说不定厌食症就好了。”
梅玉檀起身站去窗下,眼眶的红与窗外红梅一般:“好,我知道了。”
从茶室出去,照月跟着薄曜的母亲一同回了云鹤居。
恰逢门前,碰见从军区开完会回来的薄震霆。
梅玉檀看都没看他一眼,薄震霆好些年没见她,提着一口气要说话,又咽了下去。
梅玉檀走进去,把里面的小辈都轰了出来。
云鹤居里,女人激动的声音震着门窗。
“薄晟已经被你们毁了,先是被你们逼疯,后来死于空难。
现在是轮到薄曜了是吗,为什么要让他娶一个那种女人,他会幸福吗?
你们定王台是不是只有家族利益,不管我儿子的死活!”
“那个霍家大小姐,人在定王台都敢这么嚣张。以后结了婚,肯定天天跟薄曜吵闹。
我儿子前些年在国外看顾海外能源项目,跟恐怖分子打仗,跟各方势力缠斗,开枪端炮,流血玩儿命。
之后薄晟死了,他回国,又跟国内高层斗。
他现在日日紧绷,得厌食症,靠着昂贵的补剂续命,他活得还像个人吗?”
“薄震霆,你说话,去退婚啊!”
薄震霆坐在紫檀木椅上,脱了军帽,有些燥的拍了拍头发:
“南北合作已签订,牵一发而动全身,联姻改不了。
他喜欢谁,爱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们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只好霍家不闹到明面上来,我们就当不知道。”
梅玉檀眼神里只剩下心疼:“我还不了解你们吗?
你们哪里是妥协,你们是觉得那个女孩子对阿曜有用。
霍希彤拿来跟霍家合作,资源整合;那个叫照月的,拿来榨取价值,助力阿曜事业。
你们算得真精啊,如果照月只是一个貌美无用的女孩子,你们肯定早就把她扔出燕京了吧!”
薄老沉下眉头:“好了!”
“爸。”薄震霆连忙看向自己的父亲:“我送一下玉檀。”
除夕这一日,定王台最忌争执。
梅玉檀从南极奔波几天回来,一顿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定王台。
离开前,梅玉檀眼神冷冷看着自己前夫:“要不是为了薄曜,我这辈子都不乐意回定王台一次!”
薄震霆无奈的说:“玉檀,薄晟的死,我们谁也不想。但这就是定王台,我们没有选择。”
梅玉檀车门上了车:“你们已经做了选择,强行扣下两个儿子给你,没一个活得像人!”
一辆普通黑色轿车开走,驾驶位坐的是梅玉檀现在的伴侣。
薄震霆有看见那个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短款羽绒服,面相清秀,手腕上戴了一串品相不错的佛珠。
他派人打听过,两人在一起四五年了。只是梅玉檀大多时候都在项目上,一年也就回来两次,见面不算多。
照月在云华厅用完午餐也离开,并不愿与霍希彤打照面。
入夜,薄曜从定王台回来,搬回两盆粉白相间的山茶花。
上主卧,看见照月收拾了两件衣物,嗓音就冷了下来:“要去港城?”
照月点了点头。
薄曜一把将她的行李袋丢去衣帽间:“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