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从将帆布口袋提了起来,走了几步,背后声音响起:“拿过来。”
她赶紧转身把口袋拿了过去,浅笑了下:“感觉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里面轻飘飘的。”
薄老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份文件,抬头写着《股权转让书》……
看到最后,写了一句,自愿转让股份百分百给薄曜。
他遍布皱纹的眼角皱了皱,沉默一二秒,递给侍女:“拿去放好。”
老头子走到东暖阁门口,喃喃念了一句:“这应该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是个体面人。”
照月走到东暖阁转角处,连廊下站着个貂毛大衣的男人,一身雍容,指尖夹着烟在嘴边吸了口:
“老爷子找你说了什么?”
江照月走了过去,薄曜是个聪明人,这话说得不好,肯定引起他的怀疑:
“老爷子让我老实点,别对你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薄曜侧眸看了过来,黑眸深邃:“你怎么说?”
照月笑了笑:“我当然是顺嘴答啊,难不成跟他杠?听说他身边的警卫全携带的真枪实弹,你以为我傻?”
薄曜‘切’了一声:“我猜都是这些话。”男人神情里满不在乎。
忽的,有人拍了下江照月的肩头。她一回眸,眨了眨眼:“星眠?”
薄星眠笑眯眯的抱着一捧腊梅花,浑身幽香:“照月姐姐好久不见,跟我去春晖堂那边学插花吗,家里的女孩子都在那边。”
薄曜抽了两根腊梅在手里把玩着:“她没空,你自己去。”
薄星眠瘪了瘪嘴:“小气。”
她笑着对照月说:“照月姐姐我先走了,你要过来玩儿的话,记得找人带你来春晖堂。”
江照月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薄曜带着江照月朝另一头走去,路上带她去了犬舍,看见了薄小宝的爸爸妈妈。
她仿佛看见了小宝长大后威风凛凛的模样,与雪狼没有区别,立在风雪之中霸气侧漏,似狼王般。
遗憾的是,她不能亲眼看见薄小宝长大后的样子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春晖堂?”她好奇的问了句。
薄曜嗓音淡淡:“一群薄家的三姑六婆,你招架得住吗?”
江照月点点头:“哦,那星眠过去不会被一直问这问那吗,上次她才说自己考得很差。”
薄曜解释说:“怕,但没办法。应该是她继母让她过去帮着做事,挣表现。”
江照月停下步伐,不解的看着他。
薄曜:“薄家内部很复杂。薄星眠是我四叔跟头婚妻子的女儿,现在继母是薄星眠的第六任妈。
四叔在外还有小三,小四,生了一堆孩子,这个长女长什么样估计都记不住。
她为了能在薄家过得好些,只能哄着继母,让做什么做什么。”
江照月悟了:“怪不得,我看一个大小姐怎么做这些事。”
薄曜眯了眯眼,神色沉寂:
“我大哥在的时候很爱护弟弟妹妹,他不在以后,薄星眠的日子就更艰难。
有时候就来找找我,大多时间她都躲在学校。”
江照月叹了口气:“我以为如薄家这种富贵家庭,有钱有权,每个人都会活的容易一点。”
“哪里容易了,容易,我哥就不会死了。”薄曜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动作加了几分力道。
照月分析着:“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成绩差,大概率跟继母为她挑选的学校也有关系。”
薄曜“呵”了声:“选的风评最差的贵族学校。
傅家前不久才把那所亏损的学校并购过来,开年后我给傅云州打个电话去。”
午餐都是各自一房的人先小聚,晚上才是在云华厅的年夜饭。
薄曜带着江照月去了他大哥的院子,餐食会送到那边,照月有些想要知道他过去,问道:
“你的院子呢,你小时候住哪里?”
薄曜笑了笑:“定王台没我的房间。”
江照月神色诧异:“什么意思,定王台不是你家吗?”
薄曜脸色没什么表情:
“我八岁就跟我妈出国了,再也没回来长住过,定王台自然没我的房间。
过年回来,我都是在我大哥这儿混几天,反正吃完年夜饭就走了。”
“为什么,你母亲呢?”她好似对薄曜的身前事不大了解,薄曜也从未提过他的母亲。
薄曜:“我父母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见面跟仇人差不多。
是后来听我大哥说,我妈有一次出去跟她的老师吃了顿饭,被记者拍到,闹得沸沸扬扬。
回来后薄震霆大发雷霆,再后来那个老师就出了车祸惨死。
我妈怀疑是薄震霆干的,薄震霆说不是他干的。
再后来就有了我,这件事就消停了下去。
八岁那年他们闹分居,我就去了国外。
我哥死后,我妈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找不到她。”
江照月听完他的故事,原来这就是薄曜的原生家庭。
好似薄曜,薄晟,薄星眠,这三个出生薄家的人,都不是那样的幸福。
在薄晟从前住过的院子里,他二人中午窝在一起吃了一顿糊弄的午餐,反正薄曜也吃不了几口就会吞不下去。
下午准备去长林山,陪着薄曜去薄晟的墓地。
大年初一是整个家族都要过去祭拜,今天是薄曜对自己大哥的祭拜。
刚开始吃,薄星眠就凑了过来。
江照月笑着让人多添了一副碗筷:“吃得惯吗星眠,有点辣哦。”
薄星眠全然没有大小姐的姿态,乐呵呵的:“没事儿,我什么都可以吃。”
随后她便看见江照月拿了好几种药丸出来吃,她默默看了自己二哥一眼,发现薄曜眼神沉得厉害。
江照月自己解释起来:“我想着今天都是大场面,每一种控制情绪的药都得吃到位。”
她还能撑到现在靠的不是意志力,全是这些药。
这些药的副作用很强,照月吃了几口菜,就去了洗手间吐了不少出来。
薄星眠吃着火锅,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你这算正式把照月姐姐带回定王台见长辈了吗?”
薄曜眸色冷淡:“长辈有什么好见的?”
薄星眠抿了抿唇,小声的道:“今天我在春晖堂插花,有不少人都在议论照月姐姐。
那件事风波不小,我觉得爷爷不会答应的。你知道的,爷爷最看重门第。”
薄曜冷笑:“不答应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