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境内,战云密布,杀声震天。
管亥、徐和、司马俱三贼首率领十余万黄巾乱民,如蝗虫过境般肆虐州郡。
那管亥身长八尺,面如锅底,眼似铜铃,手持一把巨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徐和使一对流星锤,骑黄骠马,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司马俱则善使长矛,步战如飞,每每率轻兵突袭官军侧翼。
三贼各逞凶威,互为犄角,官军闻风丧胆。
济南城上守将王忠见贼势浩大,急令弓弩手列阵,滚木礌石备齐。
两军对垒之际,忽见黄巾阵中推出数十辆攻城冲车,以厚牛皮蒙顶,形如巨龟。
管亥一声令下,数百力士齐推冲车,轰然撞向城门。
这冲车前端装有丈余长的尖木,外包铁皮,每次撞击都震得城墙簌簌落土。
守军急令弓弩手攒射,奈何箭矢钉在牛皮上纷纷滑落。
与此同时,黄巾军阵中又架起百余架抛石机,碗口大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城楼,将木制女墙砸得粉碎。
守军躲避不迭,城头顿时大乱。
司马俱趁机率五千精兵,架起百架云梯,蚁附而上。城头守军被烈火所迫,阵脚大乱。
管亥见时机已到,亲率八百力士,抡起巨斧猛劈城门。
那城门经不住这般猛击,轰然洞开。
黄巾贼众如潮水般涌入,见人就砍。
守将王忠持枪死战,连挑十余贼兵,终被管亥一刀劈成两段。
至黄昏时分,全城已陷。
火光映照下,管亥立于城楼狂笑,其声如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济南一役,官军折损万余,青州黄巾贼凶名更盛。
…………
洛阳皇宫,嘉德殿内。
金銮殿上,汉灵帝刘宏面色铁青,龙袍下的手指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发白。
阶下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垂首而立。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袅袅飘散。
糊涂!无能!
刘宏猛然拍案而起,声如雷霆,震得殿内众人浑身一颤。
当初刘俊上书,言太平道图谋不轨,尔等却一个劲地为张角那妖道开脱!
如今黄巾贼势如破竹,攻城略地,多少州郡沦陷,多少百姓遭殃?
这就是尔等所谓的太平道劝善向道?祸国殃民!
张让慌忙出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紧贴金砖,颤声道:
陛下息怒!老奴……老奴也是被那张角平日里的道貌岸然所蒙蔽啊!
那妖道装神弄鬼,假仁假义,我等……我等实在是……
话音未落,身后百官已齐刷刷跪倒一片,纷纷叩首告罪,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
司隶校尉何进见状,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抱拳朗声道:
陛下,如今贼势猖獗,当务之急是速速发兵剿灭!
臣请命率军出征,荡平逆贼!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
此外,臣建议暂令各州刺史统领本州军政大权,统一调度,如此方能号令如一,全力剿贼!
话音未落,太尉袁隗已微微皱眉,缓步出列,拱手道:
陛下,何大人言之有理,可朝廷兵力有限,国库空虚,若贸然调集大军,恐难以为继。
不如令各州郡自行募兵,并准许民间豪强招募义军,共讨黄巾。
如此既可节省朝廷开支,又能广集兵力,一举两得。
刘宏听罢,眼中精光一闪,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轻敲扶手,沉吟片刻后,猛然抬头,高声道:
好!就依二位爱卿所言!
他环视群臣,声音洪亮:
传朕旨意:各州刺史统筹本州剿贼事宜,全权调度兵马;
各郡县官军及民间义军,凡在剿灭黄巾中立功者,朕必不吝封赏!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高呼,声震殿宇。
张让眼珠一转,忽地趋前跪伏,尖声道:
陛下,豫州黄巾势大,颖川、汝南二郡贼众已逾二十万。
老奴以为,南阳郡毗邻豫州,太守刘俊素有韬略,麾下将士骁勇善战。
不如命其率军平定豫州,定可一战而胜!
张让暗忖道:刘俊你这厮,竟敢动我干儿子张伟。
此番教你以两万弱旅对抗二十万贼寇,看你死不死!
刘宏闻言,手指骤然收紧。
他目光扫过殿中群臣,迟疑道:
颖川、汝南黄巾势大,刘俊麾下不过两万兵马,这......
话音未落,太尉袁隗已踏前一步。
这位四世三公的老臣须发微颤,拱手时腰间玉组佩叮当作响:
陛下明鉴!刘太守昔日在南阳以万人破数万黑风寨贼寇,足见用兵如神。
今黄巾虽众,不过乌合之众,岂能挡我王师锋芒?
袁隗心念电转:
刘俊这畜生,缕缕得罪我,还不把我们世家放在眼里。此番正好借黄巾之手......
司徒崔烈、司空许相等世家重臣纷纷出列附和。
崔烈甚至捋须高声道:
为显朝廷雷霆之威,当限一月之期!逾期不克,军法从事!
刘宏看着阶下众口一词的群臣,终是长叹一声:
既如此......传旨,册封刘俊为征南将军,总领南阳、豫州兵马,限一月内肃清豫州黄巾。
待黄门侍郎拟旨时,刘宏突然振袖起身:
黄巾之乱非止豫州!何进听令——
何进大步出列,甲胄铿锵作响。
朕封你为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剿贼!
另着北中郎将卢植、右中郎将朱儁率北军五校及护乌桓中郎将宗员,
统兵十万直扑冀州,务要生擒张角!
左中郎将皇甫嵩率五校、三河骑兵并精兵四万,即日开赴兖州,剿灭东郡黄巾!
“……”
一道道诏令如雷霆炸响。
何进接诏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张让与袁隗,心中冷笑:
阉党与世家......待俺平定黄巾,再与你们算账!
…………
正月初六,朔风怒号,冀州大地银装素裹。
张角亲率二十万黄巾大军兵临邺城,但见城下旌旗蔽空,刀戟如林。
黑压压的军阵自地平线蔓延而来,惊得城头守卒手中长矛不住颤抖。
这座冀州治所果然名不虚传,四丈高的城墙巍峨如山,十丈宽的护城河环绕如带,冰面下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