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夹缝中,黑白线条无声流淌,将两次崩溃的残骸温柔包裹,却也凸显出无尽的循环与空茫。
月见玖静静悬浮着,相较于最初几次轮回的锐利与探究,如今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一次又一次的精心算计,换来的却总是世界意识毫不留情的崩塌,再坚定的心志也难免被磨损。
他看向身旁那个唯一不变的身影。琴酒站在那里,银色的长发在虚无中仿佛也失去了些许光泽,那双惯常冰封的绿眸深处,除了永不熄灭的戾气之外,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
幸好,不是一个人。
这个念头同时浮现在两人心间,成了这片绝望循环中唯一的锚点。
“所以,”琴酒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比往常更加低沉沙哑,“我们不仅要确保那些老鼠不被过早发现,还得……”他顿了顿,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极其荒谬,“保护那些碍事的小鬼,不让他们随便死掉。”
月见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语气带着同样的疲惫:“按常理,这些本该是世界意识自行维护的‘剧情惯性’……现在,却要我们来操心。”
他抬眼望向虚无的某处,仿佛能穿透这层夹缝,看到那个反复崩溃的脆弱意识,“或许,它自身难保,连维持最基本‘主角光环’都削弱了。”
琴酒冷哼一声,杀意与烦躁交织:“这个世界意识,除了不停地崩溃,和针对你之外,还会做什么?”
他看向月见玖,目光扫过他比之前轮回更显单薄的身影,那份不悦中又掺入了别的东西。
月见玖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抱怨无济于事,阵。第七次了,我们得换个思路。”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分析道:“工藤新一的死亡直接导致世界崩溃,说明他,或者说他们那个‘主角团’,是这个世界的绝对核心,是‘承重墙’。我们不能让他们塌了。至少,在找到替代支撑或者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之前,不能。”
琴酒沉默了片刻,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为了离开这个该死的循环,为了身边这个人,他不介意暂时……“圈养”几只麻烦的小动物。
“下一次,”月见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我们不仅要更快地掌控组织内的局势,压下朗姆那边的过度‘积极’,还要……在那些小鬼身边,布下暗桩。”
他的眼神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尽管带着疲惫,却更加深邃。
“我们要把他们,连同这个脆弱的世界,一起……控制在手里。”
直到他们找到真正的出路为止。
.
第八次轮回
意识沉入,熟悉的虚弱感包裹而来,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月见玖在冰冷的实验台上睁开眼,感受着这具躯壳的无力,心底一片冰冷的确信
轮回的消耗是真实的,他的“存在”正在被一次次的崩坏磨损。
………
又崩溃了。
……
第九次轮回失败。
第十次轮回失败。
……
第125次轮回失败。
这一次,他们几乎成功了,掌控了组织大半势力,将主要“剧情角色”都置于监控之下
却在某个无关紧要的、原着中甚至没有名字的路人角色意外死亡后,世界再次毫无道理地崩碎。
月见玖在虚无中咳出的不再是气息,而是星星点点的、微弱的光粒。
……
第1972次轮回失败。
原因已不可考,或许只是世界意识又一次任性的“过敏”。月见玖的身影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琴酒沉默地站在他身边,银发依旧,他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月见玖已经开始透明的指尖。
轮回仍在继续。
希望渺茫得像风中残烛。
但只要彼此还在,这场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绝望的跋涉,就尚未终结。
……
第次轮回
这一次,他们做到了近乎完美。所有“重要节点”都存活了下来,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诸伏高明、赤井秀一、工藤新一……
组织没有被彻底消灭,但势力被压制、切割,处于一种奇异的、被监控的“平衡”状态。
月见玖和琴酒几乎以为成功了。他们维持了这个脆弱的平衡长达数年。
然而,世界依旧崩溃了。崩溃得毫无征兆
因为组织没有明面上消失
在虚无夹缝中,月见玖甚至无法维持悬浮的姿态。他的双腿自大腿根部以下,彻底化为了透明的虚影,消失在流淌的黑白线条里。
他靠在琴酒身上,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得近乎融入背景。
琴酒的手臂环着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什么,绿眸中是翻涌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暴戾,却不知该向谁倾泻。
第次轮回
月见玖改变了策略。他利用累积的知识,以雷霆手段,在红方势力尚未完全介入、甚至未能察觉之时,就从内部彻底瓦解、吞噬了组织。
乌丸莲耶的帝国倾覆,未掀起太大波澜。
但世界并未因此稳定。旧的秩序崩塌,权力的真空迅速被新的黑暗填补,新的、更不可控的犯罪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局势反而更加混乱。
崩溃再次降临。
……
第次轮回
崩溃的次数太多了。
月见玖作为超维生物,携带的记忆数据庞大到超出了这个二维世界能够稳定“存储”的极限。世界在读取他“存在”时,不堪重负,只能将他压缩到最“节省资源”的状态——那个刚刚降临、最为病弱的孩童时期。
他不仅完全无法站立,连手臂也失去了大部分力气,抬起都变得困难。在实验室的床上,他像一件易碎的瓷器,连翻身的力气都需要积蓄许久。
在夹缝中,他的双臂自肘部以下,也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第次轮回
绝望催生了极端的方法。月见玖试图利用这个世界的科技,强行清除或封印自己过多的记忆,以减轻世界的“负荷”。
然而,他本质的超维特性,使得所有基于二维规则的技术都宣告失效。那些精密的仪器在他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仿佛在试图删除一段本身就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代码。
夹缝中,他看着自己透明化蔓延过手肘的手臂,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