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berserker。”
听到 saber的低语,Archer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在本次被召唤的英灵中,无人能单独战胜那个怪物。就像你们曾考虑过结盟一样,其他人会有同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但你想想,打赢 berserker之后呢?结盟的对象,自然是越容易掌控越好——对吧,小姑娘?”
Archer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看向远坂。这位双臂交叠的红色魔术师,脸色凝重地默认了。
我终于明白 Archer想说什么了。
既然圣杯战争的目标是打倒所有其他从者,那么现在结盟的伙伴,未来终究也需要被除掉。
如此一来,选择的盟友最好是“即便对方先背叛,自己也能赢”的、威胁性较低的从者——也就是不算太强、且实力弱于自己的从者。
像 Archer这样失去记忆、无法使用宝具的,确实是绝佳的合作对象。
“lancer的情况尚不明确,但单论这一点,rider完全符合条件。
rider没和任何人结盟,master又是个门外汉。战力适中,还容易操控。
前天那场战斗,恐怕也在 caster的算计之中。
让 rider受伤、陷入生存危机,让她的御主失去判断力——只要制造出这种局面,rider那边就别无选择了。
想活下去,就只能抓住 caster递出的救命稻草。”
Archer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惊。
前天在杂木林的战斗里,lancer牵制了 saber,caster则干扰了 Archer。
我当时以为,他们是为了帮助需要结盟的 rider——但事实并非如此。
对 caster来说,她其实是希望 rider“适度受伤,却又能活下来”。
等 rider盯上我和远坂后,她便顺势利用了那个局面。
原来从一开始,rider就处于 caster的监视之下。
虽然那时我们不知情,而且在当时的状况下,那已是最优选择——但这么一来,和 rider战斗的 saber,岂不是像在敌人的手掌心里跳舞?
saber似乎也得出了和我相同的结论,脸上瞬间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所以,caster和 rider的关系绝非平等。说白了,rider能活下来,全靠 caster‘手下留情’。
rider或许有反抗的念头,但眼下只能依附于 caster。
另一方面,caster虽然乐于操控 rider,但也不能让 rider真的死掉——毕竟单靠她自己和 lancer,根本打不过 berserker。‘不彻底治好 rider,却让他帮忙展开结界’,这种矛盾的行为,正是最好的证明。
caster既想保存自己的战力、降低被背叛时的风险,又想让 rider维持在‘刚好能用’的状态。”
Archer笑着补充道:“所以昨天 berserker一出现,她才会慌了手脚。” Archer大概是从远坂和 saber那里听说了昨天的事,即便如此,他思路的清晰程度仍让我惊叹——仅凭零碎的信息,这位英灵就能迅速拼凑出真相。
想必就连 caster,也没预料到 berserker会突然介入那场混战。如果那在caster的计划之内,caster一开始就该分配魔力让 rider恢复了。
“若是真心结盟,就算消耗魔力,也该治好 rider才对。要是 rider当时被杀了,那结盟还有什么意义?
之后caster大可以展开结界,联合三骑从者先打倒我和 saber,再去对付 berserker。
caster做不到这一点,正是因为他们的结盟本就是畸形的。
caster始终在设想‘背叛与被背叛’的可能,一举一动都在避免失去自身优势——看来那只雌狐狸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对她来说,眼前可能遭遇的背叛,比最终的得失更可怕。”
Archer用近乎冷酷的冷静分析下了结论。
尽管Archer只和 caster正面接触过一次,却连对方的性格都看穿了。
这种将信息碎片串联起来、编织成有效线索的头脑,实在惊人。
即便Archer在身体能力上处于劣势,即便无法使用宝具,这份“洞察力”仍是他不可动摇的优势——毕竟,有用的信息本身,就是比任何武器都强大的战力。
我不禁再次疑惑:自己究竟为什么能召唤出这样的英灵?这位从者,和身为御主的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共通之处……等等,御主?
“……等等!要是 caster是个对他人如此警惕的魔术师,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御主不管啊!”
我猛地抬头,恰好看到远坂露出惊愕的表情——她比我快了一瞬得出结论。
原来如此……Archer之前一直强调“御主”的重要性,是为了引出这一点。caster既然对他人极度不信任、时刻防备背叛,就绝不可能容忍一个“持有令咒、能对自己下命令”的御主存在。
反过来,那位御主也不可能信任这样的从者。双方之间存在裂痕,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现实是,caster完全在随心所欲地行动。和 lancer、rider不同,caster身上丝毫看不出有“其他意志干涉”的痕迹。这么说来,caster的御主……
“终于反应过来了?caster的御主,早就被她架空了。要么是被caster骗光了令咒,要么是被剥夺了自由意志,要么是被她杀死后找了替代品……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能束缚 caster的枷锁了。”
Archer的话暗示了“弑主”的可能,saber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对身为清廉骑士的她来说,背叛与谋反,是绝对无法想象的选择。
“到这一步,敌人的‘有效战力’已经少了一个。若想挣脱束缚自己的锁链,让御主把令咒浪费掉,是最稳妥也最快捷的办法。总不可能让从者自己随意使用令咒吧?所以基本可以认为,caster已经无法动用作为底牌的令咒了。单这一点,我们就比他多了‘一名魔术师’和‘三道令咒’的优势。”
原来 Archer所说的“长处”就是这个。令咒甚至能让从者实现空间转移,而 caster完全无法使用这种力量,我们却可以(尽管不会轻易动用)。
“是否拥有底牌”本身,就足以造成巨大差距。
更何况,我们这边真正能打的魔术师只有远坂一人,敌人少一名魔术师,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小的优势。
间桐慎二不会用魔术,所以实际上我们只需要警惕 lancer的御主就行了。
caster和 rider关系恶劣,再加上 caster的御主等于“不存在”;据 saber说,lancer和 caster之间也缺乏配合——这样一来,对方能否有效利用“人数优势”,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 saber和 Archer的关系不算好,但至少不会剑拔弩张。这一点,或许就是关键的不同。
“你还真有一套啊……”
远坂睁圆了眼睛,失神地喃喃道。
Archer这番缜密的推理,让凛茅塞顿开。
我们原本以为自己陷入了不利局面,可事实并非如此。
“缺乏配合”“有无令咒”“魔术师数量”——这些要素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的战斗恐怕就会完全不同。
Archer刚才做的,是代入 caster的立场,追溯其行动逻辑,再结合已知信息推导结论。
Archer的切入点和思考速度都远超常人,但我们也不是做不到同样的事。
可话虽如此,要真的付诸实践,又谈何容易。要是能拥有像他这样的洞察力,我是不是也能更接近“正义的伙伴”这个目标——
“要把目光放高、放远,杂种。别死盯着一个方向,只看脚下就只能看见地面,只看身后就只能看见过去。”
一道红莲色的视线,仿佛箭矢般刺穿了我游离的思绪。
Archer的话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让我不由得绷紧了脊背。
Archer平时总是一副游刃有余、超然物外的样子,甚至偶尔会让人觉得轻佻。但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消失了。
Archer的话有些抽象,我没能完全抓住核心。
但毫无疑问,这位英灵此刻是认真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他真正的意图。Archer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好了,过去的事就说到这。接下来,该预测未来了。”
Archer没理会陷入沉思的我,继续说道。我暂时压下思绪,专注倾听这位从者的话。
“从 caster的行动逻辑,以及昨天战斗的走向来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已经能大致猜到了。——哼,接下来还会有一两件对你们有利的事发生。”
他似乎是想让我们自己思考后续,话音刚落,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之后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