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冬。荆州,沔南基地,风雪初霁。
一场大雪刚刚停歇,为群山披上银装,天地间一片肃穆宁静。然而,这份宁静被一名穿越风雪、历经辗转才抵达基地外围关卡的不速之客打破。此人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精悍,眼神锐利中带着几分长期郁积不得志的阴郁与急切。他风尘仆仆,衣着看似普通,却难掩其不凡的气度,自称姓法,名正,字孝直,来自益州,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黄英”公子或“诸葛孔明”先生。
法正! 听到这个名字,负责接待的徐庶心中一震,立刻通报了月英与诸葛亮。他们深知,此人在历史上是刘备入川的关键谋士,才智超群,尤善奇谋战术,洞察人心,但性情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在刘璋手下一直备受排挤,沉沦下僚。他的突然到来,意味非凡!
诸葛亮亲自在温暖如春、书香弥漫的议事厅接待了法正。炭盆噼啪作响,茶香袅袅。法正见诸葛亮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气度从容沉静,言谈间见识深远,心中先有了几分敬意,那因长途跋涉和内心焦灼而带来的戾气也稍稍平复。
屏退左右侍从后,法正不再迂回,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久闻孔明先生与‘金鳞’黄公子之大名,于荆襄之地,聚财养士,礼贤下士,志存高远,欲挽天倾!正,在益州刘季玉(刘璋)麾下,空有满腔抱负,一身才学,却如明珠暗投,备受冷遇,动辄得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然刘璋暗弱,不通权变,外不能御张鲁之寇,内不能制骄兵悍将,政令昏聩,民有菜色!此实非久安之地,乃虎狼窥伺之肥肉也!”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走到厅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益州位置上:“正观天下大势,曹孟德势大难敌,然其内部纷争渐起;孙仲谋偏安江东,水师虽强,然难越荆楚天险;刘景升垂垂老矣,荆州内部倾轧,败亡之日不远。唯荆襄之地,在先生与黄公子之暗中经营下,政通人和,军容日盛,隐然有龙腾虎跃之新气象!此真乃明主所在之地!”
他猛地转身,对着诸葛亮深深一揖,几乎以头触地:“正,不愿老死于牖下,与朽木同腐!今日冒死前来,愿效仿徐元直,南来投奔,以供驱使,共图大业!为表诚意,正特冒奇险,携来此物,以为进见之礼!”
说着,法正从贴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卷精心绘制的厚厚绢帛,双手奉上。诸葛亮接过,缓缓展开,饶是他心性沉稳,也不由得心中剧震!只见绢帛之上,非是寻常地图,而是极其详尽的益州山川险要、兵力部署、粮仓位置、关隘守将性情能力分析图!何处可奇袭,何处可伏兵,何处民心可用,何处守将可离间……其上标注之细致,分析之透彻,简直如同将益州的五脏六腑都解剖开来,呈于眼前!这已不仅仅是投名状,这几乎是将整个益州的虚实,和盘托出!
诸葛亮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将图卷小心卷起,目光锐利地看向法正,沉声道:“孝直兄大名,亮亦如雷贯耳。兄弃暗投明,携此厚礼而来,亮与黄公子,感佩莫名!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关乎数万将士性命与一方百姓安危,需与黄公子及诸位先生仔细商议,周密筹划。请孝直兄暂且安心在此住下,容我等尽地主之谊,也好向兄细细讨教益州之内的具体情况。”
法正的到来,及其献上的“厚礼”,如同一声惊雷,在平静的沔南基地炸响,预示着“西图益州”的战略,即将从纸面推演,进入实质性准备的快车道!益州那扇沉重的大门,似乎已被这位不得志的奇才,从内部推开了一道足以改变历史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