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虎那一声充满暴戾与不屑的“进攻”命令,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海面,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郑家船队中,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呜呜”地连绵响起,穿透风声与浪声,传递着进攻的指令。
各色令旗在桅杆顶上急速挥舞,庞大的舰队如同被唤醒的洪荒巨兽,开始展现其令人窒息的威势。
二十余艘艨艟战舰,如同移动的海上城堡,以半月形的包围态势,分开两翼,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沧州军那四艘孤零零的战船压迫过来。
船首劈开的白色浪涛如同巨兽吐出的唾沫,黑洞洞的炮口从层层叠叠的船舷炮窗中伸出,森然瞄准前方,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种千帆竞发、如山压顶的磅礴气势,足以让任何弱小者心胆俱裂。
“飞龙号”上,陈镇海瞳孔微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身面对郑家舰队全力压上的恐怖威势,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他强迫自己冷静,按照预定计划,厉声下令:“左满舵!右舷迎敌!信号兵,再次警告,若再靠近,我方将开火自卫!”
沧州军舰队迅速转向,将装备了更多火炮的右舷对准了逼近的敌船。信号兵拼命挥舞着警告旗语。
然而,这最后的警告在郑芝虎和郑家将领眼中,无异于垂死的哀鸣。郑芝虎站在“镇海号”船头,狞笑着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传令,左右两翼加速,给我包抄过去,别放跑一个!火炮准备——!”
郑家舰队完全无视警告,两翼的战舰如同巨钳般加速迂回,试图切断沧州军的退路。整个包围圈正在迅速合拢。
陈镇海知道,戏肉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挥手下令:“保持队形,向北偏东方向,撤退!各舰自由射击,阻滞敌军!开花弹准备!”
“撤!”命令迅速传遍四艘沧州战船。船帆调整,桨手奋力,舰队开始向着预设的败退方向——长岛水域且战且退。
几乎在沧州军开始撤退的同时,郑家舰队也开火了!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猛然炸响,打破了海面的沉寂!
郑家战舰侧舷喷吐出大量的白色硝烟,数十枚沉重的实心铁弹呼啸着划破空气,砸向正在转向撤退的沧州军舰队!
炮弹落点周围,激起一道道冲天水柱!海水如同沸腾般翻涌。
一枚炮弹险之又险地擦着“飞虎号”的船舷飞过,带起的风压让船身明显一晃,木屑纷飞。
另一枚则直接命中了“天鲨号”的尾部楼舱,顿时木块炸裂,碎片四射,传来一阵惨叫声,显然造成了伤亡。
“还击!瞄准追得最近的那几条船!开花弹,放!”陈镇海在颠簸的“飞龙号”上怒吼。
沧州军四艘战舰右舷火炮也发出了怒吼!与郑家实心弹的沉闷不同,沧州军发射的多数是内部填充了火药和铁珠的开花弹。
这些炮弹拖着淡淡的烟迹飞出,但在剧烈颠簸的海面上,精度确实堪忧。
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郑家战舰周围的海里爆炸,激起混杂着黑烟的水柱,仅有少数几枚近失弹在敌舰附近爆炸,飞溅的破片打得船板“噼啪”作响,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和几名水手的伤亡。
“哈哈哈!看到没有!”
郑芝虎见状,更是得意非凡,大笑道:“北侉子的炮打得什么玩意儿?毫无准头!给老子追上去!贴近了打!用链弹撕碎他们的帆!”
郑家将领们亦是士气大振。赖兴指挥着座舰,一马当先,死死咬住“飞龙号”;万宏则试图从侧翼超越;陈冲和林风则指挥着各自的战船,用猛烈的炮火覆盖沧州军舰队的前方,试图阻滞其撤退速度。
“飞龙号”舰长陈镇海紧握舵轮,一边规避着不断落下的炮弹,一边冷静指挥着:“不要乱!保持编队!传令胡庸言,叫他的‘飞虎’挡一下右边那条船!传令李全、孔德明,加速,别掉队!”
胡庸言在“飞虎号”上接到命令,迅速指挥船只稍微转向,用侧舷火炮向试图靠近的万宏座舰进行了一轮齐射。
“轰!轰!轰!”火光闪动,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虽然依旧命中寥寥,但成功逼退了对方片刻。
李全和孔德明则拼命催促着桨手和操帆手,确保船只能跟上旗舰的撤退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