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碎响,金勿戈惊的从床上坐起。
而此时,布芙已经闪到面前,一把匕首带着寒光抹向他的脖子,金勿戈本能的想往后缩,未来得及有半点动作,脖子就觉一凉。
谁知道来这世上的最后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个黑衣人嫌弃的一个闪身,躲的正是他滋出来的血,他金勿部高贵的血,这人竟然敢嫌弃。
屋里的两个女人,一个去屏风后穿衣的,被乌木兮敲晕了,另一个在床上还未穿衣的,乌木兮想用被子裹两圈,然后塞了嘴巴捆起来。
刚卷了一圈,就被乌木兮连人带被一起扔了出去,砸向冲进来的一个蛮子兵。
耳房喝酒的被两个暗卫成功引走了,门口的两个护卫却被那声碎响引进了屋内。
就要被“美人卷被”砸中的蛮子,没有躲避,竟然迎了上来。
他对自己的力气很有信心,要用手臂将这卷东西推挡回去,砸还给乌木兮。
双臂刚刚举起,正要推挡,这时候,中路空门大开,露出破绽。
斜刺里冲过来一个黑衣人,抬手送刀,一把匕首捅进了胸膛,竖着进,横着出,死了个结结实实,那卷东西也把他砸了个结结实实。
那卷东西抛在空中的时候,还在大喊大叫,落地就没声了,也不知是摔晕过去了,还是吓晕过去了。
另一个蛮子也赶到近前,手中弯刀卯足了力气劈向布芙,布芙躲避不及,只能用匕首硬扛下这一刀。
匕首划出一道弧线,甩出一串血珠,两刃相撞,火花四溅。
刀被布芙勉强接住,可蛮子力道太大,并未泄掉全部向下之势,弯刀又是圆月形,刀刃还是在布芙肩膀上割开个口子,鲜血直流,洇湿了半个肩膀。
蛮子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双手上,想在力量上碾压布芙,这刀下去,至少卸掉半个臂膀,正僵持间,被乌木兮一刀致命。
从瓦片掉落,到两个蛮子相继倒下,三条人命,只在一瞬间。
能在罕盟国主身边当护卫,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今天这两个蛮子算是撞到了铁板,走了霉运,遇到了两个狠人。
这二人虽是第一次联手,却配合的极其默契,阵容看似是二对二,可两个蛮子并不是一起上的,都是被两个狠人二打一撂倒的。
大意了,可也晚了,只能下辈子多注意些。
乌木兮看了一眼布芙的伤势,不严重,可以不算首要处理的事,当下第一要紧事是马上离开这里。
布芙一手按着肩上的伤口止血,一手提着匕首,点头示意乌木兮可以马上走,二人从后窗跃出,朝暗处飞奔而去。
忽觉不对劲儿,布芙停下脚步,仔细听辨,行动一开始,布芙就分出一分精力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乌木兮的两个暗卫将那一屋蛮子引走了,听声音是西南角方向。
然后就是兵器相撞的声音,还有蛮子吱哇乱叫的声音,虽嘈杂,但打的很有节奏,不慌乱。
撩一下就跑,按说也该撤了。
可现在西南方向,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听着有一方已经应付的有些艰难,人声也越来越杂,有蛮子话也有中原话。
糟了个糕的,定是遇到巡逻的东兀卫兵,他俩被困住了。
布芙转身往回跑,被乌木兮拉住,问:“你干嘛去?”
“当然是救人,你没听见他俩被困了吗?”
布芙着急救人,不耐烦被乌木兮拦着,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了埋怨。
“你不能去,他俩是暗卫,自有暗卫的担当。”
在乌木兮看来,布芙是主,暗卫是奴,布芙的命比暗卫的命重要。
这次行动,屋内他和布芙的任务已经完成,两个暗卫领了屋外的任务,就算丢了命也得去完成。
自己的事自己担着,让别人担着丢命的风险去救他们,那是不能够的。
而布芙认为,既然是共同完成一项任务,那他们四人就算是一伙的。
战场上,同袍遇险,哪有不出手相救的道理。
所以,布芙坚持要回去。
“杀金勿戈本就是我一人的事,既然得了你们相帮,那咱就是一事的,上过同一个战场,杀过同一个敌人,就是过了命的兄弟,既是兄弟,就没有扔下兄弟不管的道理。”
说完,也不管乌木兮,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夜色里。
布芙隐在暗处观察着战况,两个暗卫的确遇到了巡逻的东兀卫兵,困在一个院子里,被几个弓箭手压制着打。
正面迎着追过来的蛮子兵,后面堵着巡逻的东兀卫兵,还要应付空中射来的箭矢,打的很是狼狈。
那个叫木旬的暗卫已经中了一箭,情况实在不乐观。
救了他们再搭上自己,那叫莽撞,救了他们又不连累自己,那才叫本事。
弓箭手共有六名,人不多,但占据的位置很是巧妙。
东墙站三人,西墙站三人,呈左右夹击之势,让两名暗卫四面受敌,无处可避,吃了不少亏。
布芙心中已有应对之策,但只她一人,有些冒险,如果有个帮手,那就万无一失了,她在等,等乌木兮,她赌乌木兮一定会跟过来,毕竟人是他的。
正在心中推演计划的时候,乌木兮像鬼一样出现在她眼前,布芙也不废话,直接分派任务:
“西墙归你,东墙归我,抢了弓箭,助他俩一臂之力。”
得马上动手,再磨蹭一会儿,另外几队巡逻的全围过来,谁都跑不掉。
布芙轻手轻脚摸到东墙根下,一个起跃,匕首横扫,两个弓箭手的脚腕被割开,疼痛中,站立不稳,双双摔下墙去。
与此同时,布芙已经攀上东墙,夺了弓箭,一脚利落的把最后一个弓箭手也踹了下去。
必须速战速决,布芙瞄准离暗卫最近的几个蛮子,拉满弓弦,一弓三箭齐发,嗡的一声响后,三个蛮子应声倒地。
西墙也被乌木兮占领,两人再一次配合默契,用弓箭反压制住了蛮子和东兀卫兵,真真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二人箭法都出神入化,出手迅速,射了个痛快。
两名暗卫压力顿减,瞅准一个空隙,联手杀出包围,跑进无边夜色里,不见人影。
人已救出,不再恋战,布芙和乌木兮也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绕了九拐十八弯,布芙都快把自己绕迷路了,再三确认没有人跟着,准备回陆文铮的院子。
可心里却没准备好,今晚这事会不会被陆帅知道?自己主动招认还是瞒着?
先前惹的祸还记着账没算呢,再加上今晚的,会不会打死我?
算了,想那么多有啥用,能瞒得住就瞒,瞒不住就等着挨罚呗。
“谁?出来!”
布芙紧张的望向巷子口的一个拐角,感觉那里隐着一个人,好像在等她走过去。
先下手为强。
布芙提着匕首,腾空跃起,直刺过去,对方闪身格挡,反抓住布芙手腕,从暗处现身。
又是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布芙也认识。
“陆听!你怎么来了?”
布芙暗叫一声完犊子了,心中祈祷着,你快说你是出来撒个尿,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我,要么就说你是出来会个相好的,正巧被我撞到了,可千万别说是陆帅让你来找我的。
“我怎么来了?那得问你自己啊,元帅让我找你回去。”
陆听也不废话,说完,提溜着布芙的后脖领,回去复命了。
陆文铮卧房。
布芙耷拉着脑袋,单膝跪在地中间,在陆文铮的雷霆之怒砸下来之前,自己在心里已经捋清了欠的帐:
一个是昨晚去偷药丸和书,算是擅自行动,一个是白天的时候想动手砍晕陆元帅,这个算以下犯上,这两笔是已经挂在帐上的。
还有没入账的,今晚去偷戒指,这也是擅自行动,之后又杀了金尿壶,这个也是擅自行动,后来又杀了金勿戈,还是擅自行动。
这账还没算完,在第一次擅自行动,元帅已经严肃警告过之后,又擅自行动,这算明知故犯。
这一笔,最严重。
哎!这两天祸的闯有点多哈,军规大过天,即便事出有因也揭不过去,自己都懂,还教育过八营的兵,咋就板不住自己呢?
要是哑六还在就好了,他肯定会拘着自己,不让乱来。
不对,不对,再捋捋,好像是这么个情况:
在八营,她是将,他们是兵,她要领着他们执行军规,她要监督他们不触犯军规。
首先,她自己要熟悉军规,懂得军规为何而立,她要把自己变成个标准的样板,这样她才有底气规诫她的兵。
所以,在她的兵的面前,她不能太肆意,只有时刻约束自己,才能成为一员好营将。
反之,她的那些兵,也要约束自己,不触犯军规,才算一个好兵。
而在这里,陆文铮是元帅,她是兵,万事有元帅扛着,有元帅约束着她,自己就不用约束自己了,做事自然肆意起来,即便耍疯了,她的兵也看不到。
再说,好兵都是刺头,刺头哪有不惹祸的,大不了将功补过呗。
这个理论就是:当她的兵,不能惹祸,她当别人的兵,怎能不惹祸。
来来来,各位看官,布·双标·芙,大家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