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紧张的望了望卫兵消失的方向,急道:
“咱能不能先不说这事,我的确有要事要办,等我办完了再去找你掰扯,可好?”
“不行,今天必须说明白,你我的婚事,你认不认?”
乌木兮抓着布芙不放。
布芙又仔细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还好,没有异常。
她快急死了,为了尽快摆脱乌木兮,情急之下,什么话能尽快打发走乌木兮,她就说什么:
“我认!”我认你个球。
“那什么时候随我回乌狼完婚?”乌木兮穷追不舍。
布芙不假思索的敷衍着:“得空的。”
“什么时候是得空?”
布芙的耐性快崩了,挤出最后一丝耐性,胡乱应付着:“等我把蛮子打服了就得空了。”
乌木兮抓着布芙一动不动,这次能让布芙承认这门婚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甚至,还应了个模糊的婚期,不管应的有多敷衍,只要她认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乌木兮认为罕盟向大夏俯首称臣,是早晚的事,或许会很快。
等就等,正好他也需要时间处理部落里的事,他帐里的那群姬妾全都打发走也需要些时日。
狐狸眼扫着布芙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慢慢松了抓着布芙腰带的力道,缓缓说道:
“好,等你们打赢了罕盟,我们就完婚,你是不是要去杀金勿戈?我帮你。”
布芙瞪大眼睛,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精的很,这都能猜到。
紧接着,乌木兮又道:
“你我的关系,你想办的事,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况且,除掉此人,你就能早点把蛮子打服了。
如此一来,我更要帮上一把,你就当是我乌狼部送你的见面礼。”
刺杀一国国主,这事可不小,多个帮手,自然再好不过,顿了片刻,布芙轻声回道:
“好,多谢,这份大礼我收了。”
算我欠你个人情,大不了以后加倍还。
乌木兮学了一声夜猫子叫,两个黑衣人闪身在乌木兮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低声道:
“属下木旬(属下铁全),拜见狼主,拜见狼主夫人。”
布芙瞬间了然,怪不得刚才出了金尿壶的屋子,就感觉被人盯上了,原来是乌木兮的暗卫,又多两帮手,挺好。
“行了,也不看什么场合,哪那么多礼,夫人,服什么人?我从来不服人,我叫不(布)服(芙)。”
布芙翻了个白眼,很不喜欢夫人这个称呼,“先离开这,一会儿再商议。”
东兀给各个使团安排的驿馆,都很大,很方正,按照风水布局,四人很快摸到了金勿戈的房间。
十五月圆夜,月下的高楼庭院都似蒙上了一层厚纱。
寅时初,月光笼罩下的一切都应在沉睡,可金勿戈的院落却动静极大,正是热闹。
正房的窗上映着烛光,显然屋内的主人并未睡去,门口站着两个雄壮的蛮子兵,抱着弯刀。
一坛酒在两人手中换来换去,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冻的直打哆嗦,看来站的时间不短。
隔壁的耳房灯火更亮,传来一阵阵拼酒的聒噪声,一个蛮子正好出来撒尿,门一开一关,把里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大概有十一二个人的样子,躺在地上的酒坛子就有八九坛,可这些人动作利索,不见醉态,还真能喝!
布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有些头大,这帮蛮子不睡觉,作个哪门子妖?
这是冬仓夜宴没喝够,回来续上了?
四下本就寂静,屋内的人说话又不控制音量,还一声高过一声,扰的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声音,甚至掩盖了布芙几人之间的小声交流。
布芙临阵不慌,泰然应对,开始布置任务。
布芙很庆幸,乌木兮带来两个帮手,不然她自己还真搞不定,否则就得回去叫增援了。
那样一来可不太稳妥,先不说一来一回这段时间是否会生变故,恐怕她一说出计划,增援没叫来,反而会被陆文铮按在四方馆,不许她动弹分毫。
布芙轻声问:“可有什么招,能让东兀人认为是西兀人干的?”
乌木兮未加思索,便回道:“下毒。”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西兀人善用毒。
布芙疑惑的问:“你带着毒药?”
乌木兮狐狸眼一眯,只看着布芙发笑,却不答话,暗卫木旬替他答道:
“夫人,乌狼部也是西兀人,我们虽不常用毒,但也会毒,不然怎能在西兀称霸一方,我们暗卫身上自然带着的。”
嘿!老天待我不薄,把这三人派给我,就为执行这次行动的吧。
“行,两位暗卫大哥,你俩的任务就一个:
把屋外面的这些人引走,切莫恋战,刀上抹药,划到人就跑,给他们血里过了毒就算完活,他们人多,咱可不能吃亏。
乌木兮,咱俩进屋。”
布芙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道:
“你俩找地隐好,以乌狼主的信号为令,我们四人一起行动,让他们屋里屋外不能相顾。”
两个暗卫隐在了东厢房的屋脊上,布芙和乌木兮已经揭起瓦片,往下探望。
还未等布芙看清屋内的情形,眼睛就被乌木兮的大掌给盖住了。
布芙气急,用了大力气也没把大掌扒拉下来,还不敢太大声音说话,憋着气,小声怒道:“干嘛捂我眼睛?”
“阿布,莫看,大姑娘看了烂眼睛。”
嗯?啥玩意看了就烂眼睛啊?
失去了视觉,听觉就敏锐起来,布芙从嘈杂的拼酒声中,分辨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是从正下方传来的,哼哼唧唧,吭哧吭哧,刚说完要又说不要的。
布芙猜到了屋里的金勿戈在忙活啥,还在西林军女扮男装的时候,听营里的兄弟讲过,但没看到过,虽然那事听着挺臊得慌的,但还是很好奇。
大掌拿不开,只能用力分开两根手指头,布芙从指缝里往下一看,嚯——好家伙!一男两女,光溜溜的滚在一起。
再待细看,指缝已经合拢,一丝亮光都瞧不见。
更要命的是,乌木兮已经不止于只盖住她的眼睛,双手捂住她的耳朵,把她按在了胸前的大毛领上。
不让看,也不让听,力道之大,令布芙的脑袋动不了半分。
行吧,也不是啥好事,不看就不看。
听觉削弱,耳朵上的大掌传来暖暖的温度,怪舒服的,为了避免毛领的大毛毛扎眼睛,只能紧闭双眼,脸埋在毛领里也暖暖的,就像躺进了热被窝。
昨晚抄了一夜的书,今晚也没闲着,两天两夜没睡觉,眼睛闭着闭着,困意慢慢上来,布芙就扎在乌木兮的大毛领里打起了瞌睡。
乌木兮忽觉手中的小脑袋沉了些,仔细一看,竟然睡着了!
狐狸眼笑的弯弯,真是哭笑不得,布芙又让他长了见识,真没见过这样的,院子里一帮蛮子精兵彪着酒,瓦片下一室春光闹的正欢,一会还要杀个人。
这么险象环生的状况下,竟然能睡过去,这姑娘心得多大?
还是说,她心里是信任他的。
八营的火炕,全是长城砖垒起来的,别看砖厚,热起来慢,可也因为它厚,凉的也慢,大冬天,躺在上面,数两个数就能睡着。
就是帐子漏风,睡觉的时候得把自己裹成个蚕蛹,四下不能有缝,否则被窝那点热乎气一会儿就露没。
上面冷下面热,睡着睡着还得经常翻个面,就像烙饼一样,烙完后背烙肚皮。
今儿睡的有点怪,怎么是脑袋暖和,身上凉飕飕的,刚睡着,外面就吵吵,烦死人了。
“营正,你起了没呀?我都绣完一片花瓣了,你咋还没起?再不起床,我可进去揭你被窝了。”
呵,听这娘们唧唧的腔调,就知道是伍大花。
“要了命了,啥时候了,还不起来,不过了?不训练了?不打蛮子了?得,要不咱都回去睡吧,睡着觉等她醒。”
李大爪子,就数你嗓门大,嘴还贱,烦死个人,“要了命了,要了命了”听的都快吐了,你就不能换个口头禅。
“营正,到起床的时辰了,鞋垫给你烤干放靴子里了,‘一边去’窝你那一整宿,该出去拉屎了,我进去喽?”
屠八斤,不是让你回去当队长,别给我当亲卫,怎么不听话呢?咋的,我说话现在不好使了?
“阿布,醒醒,该动手了,别睡了,还杀不杀人了?”
大哥?哎呀,摇我脑袋干嘛!
布芙迷瞪的睁开睡眼,正对上一双戏谑的狐狸眼,不是大哥,是乌木兮!
我操,睡过去了?
乌木兮托着布芙的脸,一顿乱揉,轻声道:
“醒了?你可真行,这也能睡着?还办不办了?嗯?”
“睡啥着啊?就迷瞪了眨眼的工夫,下面忙活完了?”布芙死不承认自己睡着了。
下面那动静大的,眨眼的工夫能办完?
乌木兮也没时间揭穿她,手上挪动着瓦片,眼睛问询着布芙是否准备好了,布芙点点头,系好了蒙面巾。
一声夜猫子啼,布芙和乌木兮从天而降,一个瓦片不小心刮落下来,是乌木兮的大毛领惹的祸。
“啪”的一声,瓦片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