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脑袋嗡的一下,气血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一次感受到八营的背叛。
布芙心里早有准备,知道八营那点破事会传的很难听。
纵然有所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些没边的话,真的没办法当没听见,压不住心中的那股怒气,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怕蜘蛛,肚兜是白色的,这些私密的事情说的这么对。
怕蜘蛛是八营偷看到的,肚兜的颜色八营是怎么知道的?
莫不是八营还有什么瞒着她的事?
后面的话纯粹是讹传,但无风不起浪,风是从哪刮出来的?
除了八营,还能从哪刮出来?
布芙脸色煞白,眼睛含着一滴泪,强忍着不让它掉出来,怒目瞪着八营的十几个人,一身杀气,眼中的寒芒似乎在说:
一群王八犊子,老子当你们是兄弟真是眼瞎了,偷着看我不说,还偷我内衣,都给我等着!
孟浪一脚把嘴快的队正踹翻了,怒道:“你他娘的嘴怎么这么快,谁让你说的?”
顾念成看着布芙的样子,心疼的像被剜了一刀,颤着声音乞求道:“我们没有!”
布芙没搭理顾念成,冷冷的问:“谁说的?”
布芙从小流浪市井,要过饭,干过苦工,为了多口吃的,少挨点打,养成了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习惯。
时日长了,练就了能看表情判断是非的本领。
布芙刚刚的问话没人应声,但有三个人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这些被布芙敏锐的捕捉到,由此断定是这三个人嚼的舌根。
这三人除沈半山之外,另两个都不认识,从装束上也仅能看出他们也是营正。
八营的新兵兴冲冲的赶到,二百人齐刷刷的列队听令,被分到八营的第一仗就是和长官一起打群架,他们有些小兴奋。
结果,被布芙一顿大骂,命他们靠边站着,不许动手。
军营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己人打架,只动拳头,不动家伙。
就算比试刀枪,也要缠上东西,以防误伤,所有人都是空手而来。
此时,布芙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用暴力解决问题,都是当兵玩命的,谁拳头硬谁对。
布芙双手背后,摘下手腕上的那个刻着胡杨树叶的手镯,慢慢掰直,握在手里,腾空一跃,刺向沈半山。
沈半山措不及防,脸被布芙的镯子刺了个对穿,叫都叫不出来,呜呜的嚎着。
手握着镯子,镯子穿着沈半山的脸,硬生生的把他拉跪了下来,眼睛像刀子一样剐着他,边盯着他看边拔出镯子。
沈半山一声惨叫,布芙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整个过程,布芙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散着骇人的杀气,似是地狱蹦出的阎罗,凶狠无情。
众人心中大骇,被布芙的狠辣吓的不轻,连八营的一众兄弟都被震慑到了,空气似乎凝住一样。
“刚才嚼舌头的还有谁?”布芙恶狠狠的从嗓子眼里喝出这一句,就扑向另外两个人。
这时,众人才缓过神来,沈半山的二十一营人马忽的一下向八营涌来,双方恶斗在一起。
九营正也不能干看着,带人冲上去帮忙。
亲卫队的兄弟问:“陆头,咱?”
“咱个啥,动手,帮忙!”
陆问毫不犹豫的带着亲卫队一拥而上,帮着八营去打那嘴贱的三个营了。
六个营混战在一起,穿着一样的衣服,分不出敌我,动手前还要问一句:“你哪个营的?”
顾念成从后面抱住布芙,拦着她不让她再出手,真怕她杀了人。
陆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布芙手里的镯子夺过来。
“顾念成,你放开我,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先杀了你?”
布芙气急败坏的吼着,顾念成哪敢松手,死命的箍着她的手臂。
布芙回头,两滴泪预落不落,顾念成心中一疼,慢慢放开了手。
挣脱顾念成的束缚,冲着另外两个嚼舌头的就奔了过去,玩命的和另外两个打在了一处。
顾念成冲过去,帮她对付其中一个,陆问要帮布芙对付另外一个,布芙不肯,坚持自己打。
说一句话的工夫,陆问就被一个兵扑过来缠住了。
和布芙交手的人力大无穷,布芙不是他的对手,慢慢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顾念成很着急,出拳更重了,想着赶紧搞定眼前这个好去帮布芙,结果被缠的脱不开身,嘴里喊着:“八斤,过来。”
屠八斤就在不远,着急回着:“来了。”
屠八斤也被缠住了,半天还没冲过来。
布芙使出她的“死缠烂打拳”,把对方缠的一身怒火,烦死了这个无赖难缠的招数,双手抓着布芙的腿就掼了出去。
布芙被重重摔在地上,眼前繁星围绕,嘴里冒出一丝腥甜,布芙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一声嘶吼就蹿上了对方后背。
没多少力气了,布芙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了,一口咬住对方的肩膀,把浑身的力气集中到牙上。
此人一声惨叫,向后背抓去,拽住布芙的衣服就要把她抡下来,布芙死命的抱着他不撒手。
刺啦!
衣服几乎被撕开两半,露出一个肩膀,半个后背,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白肚兜。
顾念成暴怒,青筋蹦起,使出全力打翻了缠着他兵,冲到布芙面前,陆问也摆脱了对手,站在布芙面前,屠八斤也恰巧赶了来。
“你撒手!
阿布,你下来,这人交给我。”
顾念成肌肉紧绷,指着那个营正,话语中带着刀锋,听着瘆得慌。
屠八斤赶紧上前把布芙扶下来,布芙累的刚走一步就单膝跪地,噗的一声,吐到地上一口鲜血,裹着一块肉,她竟硬生生咬下来对方一块肉。
顾念成拉开架势就要拼命。
“都住手!一大早吃饱了撑的慌了?”
甘棠严厉的一声呵斥,众人分站在两边让出一条路,陆文铮在前,甘棠在后,正急步走来。
二人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场面,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布芙,又看了一眼受伤的两个营正,一个脸上两个窟窿,一个肩上掉块肉,都在那咧着嘴吸着凉气,伤的不轻。
顾念成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布芙的肩上,挡住那片露出的春光。
“为什么打架?谁带的头?”
陆文铮阴沉着脸,盯着布芙,等着布芙答话。
谁带的头?
布芙不想出卖孟浪,避过之前的那一架不提,答道:“我。”
陆文铮又问:“他们是谁伤的?”
布芙答:“我。”
陆文铮再问:“为何下这么重的手?”
布芙答:“嘴贱,欠揍。”
陆文铮接着问:“一个军的兄弟,何事下此狠手?”
布芙冷哼一声:“哼!兄弟?他们也配?老子今天心情不爽,没杀了他们算他们捡了便宜。”
“为何怂恿部下打架?昨日给你派的新兵,刚一天你就领着他们打架,还真是你布芙的做派!”
陆文铮此时耐心用尽,不再容忍布芙的顶撞。
布芙倔强的说:“我没有。”
“你没有?
前日,你打了自己营的一个队正;
昨日,为了一个馒头,一天内你就和我的亲卫队打了三架;
今日给你八营换了伙食,你还去亲卫队找茬。
今儿这架要说不是你布芙带头惹的事,谁会信?”
布芙不屑的看着陆文铮,冷漠的说:“北焰军元帅的脑子,原来也就这么个水平!”
陆文铮脸色很难看,训道:“布芙,你可知错?”
布芙眼神空洞,冷漠的说:“知,当然知错。”
陆文铮问:“何错?”
布芙死猪不怕开水烫,更像是连生死都看淡的样子,冷冷的答:
“我错就错在是个女人,因为是个女人,惹的八营像看女表子一样看了我四个多月,就因为我是女人,惹的你大营上下到处都在传我这女表子是怎么浪荡的,就因为我这个女人,打你的亲卫,伤你的营正,惹的你北焰军各营互殴内讧,祸害的你北焰军不得消停……”
顾念成急切的打断布芙,痛苦的央求着:“别说了,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
陆文铮气得不轻,继续问:“好,好,错在你是个女人?那该如何罚?”
布芙挺直腰板,桀骜的抬着下巴,特意拉长了音答:“当斩,祭旗!”
我的天爷啊,这还了得!
八营众人,甘棠,孟浪和陆问,纷纷跪下,齐声求情道:“元帅,不可!”
伍大花着急道:“八营新兵是我带来的,但营正并未让他们参与,只命他们站在一旁,不让插手。”
顾念成辩驳道:“是他们三人恶意诋毁我八营营正在先,我们动手在后,为何是我八营营正一人之罪?他们三人确无错?”
孟浪解释着:“是我先出的手,事是我惹起来的。”
他们三人的话,陆文铮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心想不好,他可没想要杀了她,又和这个丫头置上气了,话赶话怎么赶到这了,压了一下怒火,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与威严,说道:
“你想回西林军,应你便是,用不上那激将法,就算你是西林军的兵,我也管得了你,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北焰军的人,回去换了你的衣服,去校场中间给我站着思过,谁都不许求情。”
布芙用力的行了个军礼,倔强的应道:“布芙领命。”
不就是个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