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充满压迫感的巨门和它旁边吐出“大礼包”的诡异小洞彻底沉寂下去，仿佛刚才那出荒诞的插曲从未发生。只剩下守夜人小队和地上那个灰扑扑的金属盒子，以及盒子里三样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馈赠”。
林薇捡起那把锈迹斑斑的老式扳手，在手里掂了掂。入手沉甸甸的，除了锈，似乎就是普通的钢铁。“幽影，看看。”
幽影接过，阴影般的能量微微缠绕其上，片刻后递回：“无能量印记，无追踪信号，无特殊结构。就是一把…旧的扳手。”他甚至用指尖弹了一下，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好吧，至少能用来砸人，或者…拧点什么东西。”林薇将其插在战术腰带的备用扣上，那画面有点违和。
她又拿起那张皱巴巴的字条。“‘备用通道往下水道走，左边第三个格栅，密码是‘老板秃头’的拼音首字母重复三遍’…”她念出声，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这真的是一个邪恶组织核心巢穴的入口提示吗？”
阿短已经拿起那包“异常部内部特供”速溶咖啡，翻来覆去地检查：“生产日期是上周，防伪标是真的…这算什么？巢穴内部福利待遇这么好？还顺便黑进了异常部的内部供应链？”
“也许是一种嘲讽，”小明温和地分析，“或者…一种暗示？”
“暗示异常部内部有他们的内鬼？”杂音紧张地问，一边小心地扶着小颖。小颖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点，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能自己勉强站立，只是紧紧抓着哥哥的胳膊，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周围和这些奇怪的“救援者”。
“都有可能。”林薇将字条收好，“但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总比试着去撬那扇看起来就能硬抗核爆的门现实点。”
寻找下水道入口没花太多时间。在主控区域爆炸残骸的后方，他们很快发现了一个被炸得半歪斜的金属梯子，通向下方更深处的黑暗。一股更浓郁潮湿、带着铁锈和有机物腐败味道的空气涌了上来。
“看来爆炸还帮我们开了路。”阿短嘀咕道，率先拿出照明设备向下探去，“呃…标准的城市综合管廊结构，但更老，更脏。看来他们确实利用了一部分旧城区的基础设施。”
一行人依次爬下梯子。脚下是黏腻的污水，深度刚好没过脚踝，散发着令人不悦的气味。管道直径很大，但异常潮湿，墙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真菌，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绝于耳。远处黑暗中，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道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
“这环境可真‘宜居’。”阿短一边抱怨，一边调整着【同调场发生器】，试图过滤掉一些过于“浓郁”的味道，效果甚微。“我的精密仪器可不是为这种地方设计的！”
“嘘！”幽影突然示意安静，他融入侧面的阴影，片刻后回来，“前方五十米，有能量感应格栅。应该就是目标。”
他们小心地前进。果然，在管道一侧，出现了一个嵌入墙壁的金属格栅，看起来比周围的管道要新一些，格栅上有着细微的能量流动痕迹。
“左边第三个…”林薇数过去，确认了目标。这个格栅看起来和其他并无二致。
“密码…”林薇看向众人，“‘老板秃头’的拼音首字母…Lbt？”
“重复三遍。”阿短接口，“所以是…L-b-t-L-b-t-L-b-t？”他尝试着对着格栅念出。
毫无反应。
“是不是要读出来？用中文？”小芬小声建议。
“老—板—秃—头—老—板—秃—头—老—板—秃—头？”杂音试着用清晰的中文念了三遍，语气尴尬得像是某种羞耻play。
格栅依旧沉默。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阿短抓狂，“这肯定是个耍我们的陷阱！”
幽影再次检查格栅：“有简单的能量锁。需要输入正确的能量频率信号，或者…物理钥匙孔。”他指向格栅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被苔藓几乎覆盖的小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薇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扳手上。
林薇：“……”
她拔出扳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小孔的大小和形状…似乎…刚好？
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林薇将扳手前端插入了那个小孔。严丝合缝。
她尝试着拧动。
“嘎吱…嘎吱…”锈蚀的扳手和锁孔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在她拧到第三圈的时候——
格栅上的能量流动瞬间消失，然后“咔”一声轻响，整个格栅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居然真的能用？！
“这巢穴的设计师…到底是有多恨他们老板？”阿短目瞪口呆，“不仅密码是老板秃头，连备用钥匙都做得这么敷衍且充满个人情绪？”
“或许这才是最安全的。”小明若有所思，“因为正常人根本想不到。”
推开格栅，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仅供一人弯腰通行的甬道，同样是粗糙的水泥结构，但干燥了很多，空气虽然沉闷，却没有外面下水道那么难以忍受。墙壁上甚至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盏发出微弱白光的应急灯。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林薇深吸一口气，“保持警惕，这安静得有点反常。”
甬道一路向下，蜿蜒曲折。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岔路口。路口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企鹅造型的机器人？圆滚滚的身体，橙色的脚蹼和喙，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但它此刻似乎熄火了，眼睛黯淡无光，头顶还冒着一丝微弱的黑烟，旁边丢着一把…和林薇手里同款的老式扳手？
机器人胸口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和之前字条一样难看的字迹写着：
“临时工007号。故障原因：试图给boss的盆栽浇水（用水枪）。处罚：断电半小时。重启密码：‘boss的发际线是假的’拼音首字母大写连读。pS：谁重启了谁负责带它走，这智障玩意儿老子不要了！”
守夜人小队再次集体沉默。
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过于挑战他们对“邪恶巢穴”的认知底线了。
“这地方…”杂音喃喃自语，“怎么感觉…槽点比危险还多？”
小颖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小声问：“哥…坏人…都这样的吗？”
杂音：“……妹妹，别问，哥也不知道。”
阿短已经蹲下去研究那只企鹅机器人了：“嚯！内部结构有点意思！这能量核心…虽然熄火了，但级别不低啊！就是这AI逻辑好像有点…清奇？用水枪给盆栽浇水？”
林薇看着那张便利贴，揉了揉眉心。她开始严重怀疑，留下这些线索的“友军（？）”，是不是纯粹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这麻烦的机器人脱手？
“要重启吗？”幽影问，他对这个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机器人持保留态度。
林薇看着机器人那憨憨的造型，又看了看那张充满怨念的便利贴，忽然觉得这玩意儿说不定真能派上什么用场——至少，能提供点关于这里的情报？
“试试吧。”她说，“阿短，你来。”
阿短兴奋地搓搓手，找到机器人背后的重启接口和一个小小的输入键盘。他尝试着输入：“boSSdEFAJIxIANShIJIAdE”…不对。 “boSSdEFJxShJdd”?…不对。 折腾了好几分钟，最后他尝试输入了“bdSFJxSJdd”…
“嘟！”
企鹅机器人的眼睛猛地亮起了蓝光，圆滚滚的身体发出充能般的嗡鸣，它一个鲤鱼打挺（虽然没挺起来，只是笨拙地晃了晃）站了起来。
“临时工007号重启成功！感谢您使用本产品！”一个欢快的电子音响起，它转动圆圆的脑袋，扫描着面前的守夜人小队，“识别到新管理员！权限绑定中！您好，管理员！007号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指示？需要我给您的盆栽浇水吗？我配备了高压水枪哦！”
它抬起一只小翅膀，里面果然弹出一根细小的金属管。
林薇：“…不必了。带我们去…呃…能见到‘老板’的地方？”她试探着问。
企鹅机器人的蓝眼睛闪烁了几下：“权限确认。007号可以引导各位前往核心休息区附近的外部走廊。但最终权限区域需要更高级别指令哦！”
它说着，转身摇摇晃晃地朝着一条岔路走去：“这边请，管理员们！注意脚下，地面偶尔会有调皮的数据线冒出来绊人哦！”
看着那只聒噪且不太聪明的企鹅机器人一摇一摆地在前面带路，守夜人小队互相看了一眼，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他们的巢穴探险，似乎正朝着一个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