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系统空间里,时间似乎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这里没有日夜的交替,也没有四季的更迭,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和安宁。
当明月缓缓睁开双眼时,她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这光芒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柔和,却并不刺眼。她感受着这光芒的轻抚,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脸颊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那触感光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没有一丝皱纹,也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许明月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系统空间柔和的白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是……”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纯白空间中产生轻微的回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只留下零星的碎片——一个任务世界的轮廓,几张模糊的面孔,还有……某种她无法确切描述的缺失感。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电流声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略带机械质感的声音:“欢迎回来,宿主。”
明月猛地转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陪伴她经历了无数个世界的系统——996。但不知为何,此刻这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
“996?”她试探性地呼唤,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系统空间恒温的环境里,她却感到一丝凉意爬上脊背。
“是本统呢!”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轻快,但明月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闪而过的电流杂音。“宿主,主系统发布了一些新的规则,你有时间看一下。”
话音刚落,一块半透明的光屏在明月面前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如水般在屏幕上流淌,组成一行行规整的文字。明月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条款,眉头渐渐蹙起。
“宿主,您已经看了二十分钟了。”996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明月抬眼,注意到光屏边缘有一处不自然的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机。
“从这个世界开始,”996继续道,语调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某种明月从未听过的疏离,“本系统只负责给宿主提供原剧情和原主记忆,其它的服务本系统概不负责。”
许明月微微皱眉,指尖无意识地在光屏上划过,留下一串细小的数据涟漪。这不对劲。以往的996会事无巨细地解释每一条规则变化,甚至会抱怨主系统又增加了多少无聊的条款。而现在……
“包括紧急脱离和痛觉屏蔽?”明月试探性地问道,目光紧盯着光屏上某个不断变换的代码片段。
“全部。”996的回答干脆得近乎冷酷,“根据新规第37条,系统将不再干预宿主在任务世界中的任何体验。”
明月深吸一口气,感到某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她伸手想触碰光屏上的异常代码,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被996打断。
“建议宿主尽快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系统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催促的意味,“传送将在三分钟后启动。”
“等等,”明月猛地抬头,“我上个世界的任务报告呢?结算奖励呢?”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系统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光屏上的数据流突然停滞了一秒。
“任务已完成,奖励已自动存入宿主账户。”996的回答流畅得不自然,“详细信息可在个人面板查询。”
明月眯起眼睛。她确信自己听到了某种类似齿轮卡住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这不是她熟悉的996。或者说,不完全是。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追问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彻系统空间。红色的警告框在光屏上弹出,又迅速消失。
“系统故障,即将强制传送。”996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准备进入世界A-137……3……2……”
明月张开嘴想要抗议,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已经袭来。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光屏上闪过一行奇怪的代码:
[wARNING: host consciousness stability at 78%...detecting anomaly...]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当明月再次恢复意识时,一阵清冽的山风迎面拂来,带着松针与灵草混合的独特清香。她微微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青玉铺就的宽阔广场上,脚下每一块地砖都刻着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举目四望,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如同水墨画中的笔触,在飘渺的云雾间若隐若现。几座琼楼玉宇悬浮在云端,琉璃瓦折射出七彩霞光,偶尔有御剑而过的身影划破长空,留下流星般的尾迹。
“新来的?别傻站着,领了东西赶紧去住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明月肩膀一颤。她转身时,宽大的袖口带起一阵微风,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粗糙的灰色道袍,腰间沉甸甸地挂着一块桐木令牌——上面用朱砂刻着“青云门外门”四个小字,背面则是更细小的编号:丁亥廿七。
说话的是个方脸阔口的中年修士,同样穿着灰色衣袍,但袖口多了一道靛青滚边。他正用两根手指捻着稀疏的山羊胡,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多谢师兄提醒。”明月连忙学着记忆中修仙小说的桥段,双手抱拳举至眉间,微微欠身。这个动作让她闻到自己袖口沾染的淡淡药香——原主似乎刚经过某个药圃。
中年修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稍霁:“还算懂规矩。”他甩袖指向广场西侧,那里有几间竹木搭建的简易棚屋,“看到执事堂的旗幡没有?凭令牌领份例。”粗糙的手指又转向北面山坡,“沿着青石阶往上,白墙黑瓦那片就是弟子房。门楣上挂红布条的都有人住。”
明月正要道谢,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清越的鹤唳。抬头望去,三只丹顶白鹤正排成一字掠过广场上空,每只鹤背上都盘坐着身穿月白道袍的内门弟子。最前方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瞥来一眼,那目光如寒潭般冷澈,让明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