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宗的晨雾还没散尽，丹堂的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露水的湿气涌了进来。林风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刚迈过门槛，就被一股浓烈的气味呛得皱紧了眉头——不是药草的清香，也不是灵植的甘醇，而是混杂着臭豆腐乳的酸腐、小米辣的呛辣，还有点焦糊的糊味，像口没刷干净的锅被扔进了炼丹炉。
“咳咳……”他捂住嘴咳了两声，系统强制的“老寒腿”让他下意识地佝偻了些，视线扫过丹堂中央，瞬间明白了这股怪味的来源。
王铁蛋正蹲在地上，手里举着个黑黢黢的丹炉，炉口还冒着青烟。他面前的青石板上，滚着七八颗焦得发脆的丸子，有的裂了缝，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内芯，一看就知道是炼糊了。
“风哥……”王铁蛋听见动静，猛地回头，脸上沾着两道黑灰，像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猫，“您咋来了？我……我正按您说的‘臭豆腐丹’方子炼呢，就是火候没掌握好……”
林风的目光落在旁边散落的配料上：半罐开盖的臭豆腐乳（看标签还是上个月过期的），一袋敞口的小米辣碎，甚至还有个空了的豆瓣酱瓶子，瓶底还沾着暗红的酱渣。他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告诉你‘臭豆腐丹’是真往炉子里扔臭豆腐的？”他的声音带着系统强制的沙哑，却掩不住无奈，“我让你加的‘腐心草’，是能引动浊气的灵草，不是让你拿市井小吃炼丹！”
铁蛋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脸颊却涨得通红：“我……我以为您说的‘臭’是真的臭……上次您说‘辣条提纯术’，不就真加了辣椒面吗？”
“那是比喻！比喻懂不懂？”林风敲了敲拐杖，枣木杖头在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让你多读书，你偏要去跟后山的猴子抢果子！”
他正说着，方灿灿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片新鲜的笑气花花瓣，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一碰就簌簌地掉金粉。“师父！您看我找着啥了？”她刚到门口就被那股焦糊味呛得后退半步，“哎哟喂，铁蛋师叔这是炼的啥？比大师兄上次炼的‘臭屁弹’还难闻！”
铁蛋闻言，赶紧抓起一颗焦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不难闻，挺香的……”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肚子，脸瞬间皱成了包子，“哎哟……肚子疼……”
“活该！”方灿灿翻了个白眼，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早跟你说别瞎吃，你偏不听。呐，泻药，自己看着办。”
铁蛋疼得直打滚，却还嘴硬：“我才不……不用……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啥……”
林风看着他那副狼狈样，没好气地说：“还嘴硬？等会儿疼得满地爬，看你还逞不逞英雄。”他转向方灿灿，“笑气花采得怎么样了？”
“都按您说的，只摘了半开的花苞，”方灿灿把花瓣递过去，花瓣在晨光里泛着柔光，“林辰师兄说，加在‘软脚丹’里，保证让中招的人笑得站不稳，还没法运功。”
林风指尖碰了碰花瓣，冰凉的触感带着点麻意——这笑气花是回春宗特有的灵植，看似无害，提炼出的汁液却能让人不受控制地发笑，灵力越强的人，笑得越厉害，偏偏还解不了，只能等药效过了才行。
“就用这个。”他点头，“让林辰多炼几炉，不光是‘软脚丹’，丹堂的熏香、给长老们的灵茶里，都掺点。”
方灿灿眼睛一亮：“师父是想……”
“大长老不是喜欢装模作样吗？”林风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我就让他在全宗弟子面前，笑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话音刚落，叶青媛就抱着块玉简冲进了丹堂，跑得发丝都散了，额前的碎发沾着汗珠。“师父！您快看这个！”她把玉简递过来，手指都在抖，“大长老又给烈火谷传消息了，说您今天会炼‘逆生丹’，让他们午时来截胡！”
林风接过玉简，指尖灵力一扫，上面的加密符文便像冰块遇热般化开，露出一行行扭曲的字迹。大长老的笔锋向来阴鸷，此刻更是透着股急不可耐：“……林风炼逆生丹在即，此丹关乎逆生界根基，务必在午时前截获，事成之后，回春宗掌事之位，当分我半席……”
“半席？”林风冷笑一声，玉简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也配？”
铁蛋疼得直哼哼，闻言还是忍不住插嘴：“风哥，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大长老绑来？用欧阳靖那副新炼的镣铐，保证他动不了！”
“急什么。”林风把碎成几片的玉简扔在地上，“他想引烈火谷的人来，我就偏要让他看看，引狼入室的下场。”他看向叶青媛，“去告诉欧阳靖，让他带着弟子们在山门外‘迎客’，记住，别真动手，就围着看，让烈火谷的人知道，回春宗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
叶青媛点头应下，刚走到门口，又被林风叫住。“对了，”他补充道，“让林辰在‘软脚丹’里多加点痒痒草汁，不光让大长老走不动路，还得让他浑身痒得直挠，越挠越痒的那种。”
方灿灿在旁边听得直乐：“师父，您这招也太损了！到时候大长老又笑又痒又走不动，岂不是要成回春宗的笑话？”
“对付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就不用讲体面。”林风淡淡道，目光落在丹炉里尚未燃尽的药渣上，眼神沉了沉，“去把铁蛋炼糊的这些丸子捡起来，装在锦盒里，等会儿给大长老送去，就说是‘弟子孝敬的新丹’。”
铁蛋刚吃了泻药，正缓过劲来，闻言差点又疼回去：“师父，这……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方灿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狡黠，“大长老不是总说你‘孺子可教’吗？就让他尝尝你的‘成果’。”
丹堂里的气氛渐渐活泛起来。铁蛋捂着肚子去收拾焦丸子，方灿灿帮着林辰研磨笑气花汁液，叶青媛跑前跑后地传话，连趴在窗台上的龙傲雪都精神了些，尾巴尖时不时扫过窗台，像是在应和这场即将到来的闹剧。
林风坐在丹堂角落的竹椅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嘴角难得地露出点笑意。系统强制的皱纹在晨光里舒展开些，竟显得有了几分暖意。
他想起刚突破元婴时，系统弹出的提示：【伪装强化：新增“儿孙绕膝”特效，触发条件——弟子们围绕身侧】。当时只觉得是麻烦，此刻看着铁蛋笨手笨脚的样子，听着方灿灿清脆的笑声，突然觉得这“特效”也没那么讨厌。
“对了，”他突然开口，“欧阳靖那副镣铐，别太沉，镀层灵银就行。”
方灿灿愣了下：“为啥呀？不就得用沉的才能困住人吗？”
“困住就行，不必伤筋动骨。”林风望着丹堂外的晨雾，声音轻了些，“他毕竟是宗门长辈，留点体面，也给其他长老看看，我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只是这体面，得是他给的，而非对方抢的。
午时快到的时候，山门外果然传来了动静。欧阳靖派人来报，说烈火谷的人来了，大约十几个，个个带着兵器，看着来者不善。
“让他们进来。”林风正慢条斯理地用灵力烘干新炼的丹药，丹药是淡青色的，泛着莹润的光，正是加了笑气花和痒痒草汁的“软脚丹”，“告诉欧阳靖，按原计划，‘迎客’。”
铁蛋此刻已经恢复了些，凑过来看丹药：“风哥，这丹真有那么灵？”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林风把丹药装进玉瓶，递给方灿灿，“你去送，就说是大长老让你转交的‘助炼丹’，特意叮嘱午时服用效果最好。”
方灿灿接过玉瓶，眨了眨眼：“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林风拿起拐杖，慢慢站起身。系统提示【“老寒腿”特效暂时解除，可维持半个时辰】，他活动了下腿脚，感觉浑身的灵力都顺畅了些。
丹堂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风知道，再过不久，回春宗的上空就会回荡着大长老不受控制的笑声，伴随着抓挠皮肤的声响，而烈火谷的人，只会在欧阳靖和弟子们的围观下，灰溜溜地离开。
至于那几颗焦糊的丸子？林风想象着大长老收到时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闹剧也好，阴谋也罢，只要身边这些小家伙还在，只要回春宗的烟火气还在，他就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清理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毕竟，比起冰冷的权力，他更在意这丹堂里的吵闹、药草香，还有……王铁蛋那句虽然蠢笨却透着憨直的“风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