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
王莉那带着几分尴尬和试探的声音消失在电波里，但沈铭的脑海中，那一声突兀的警报却余音未绝。
【系统提示：前女友是一种比任何政敌都更危险的生物。】
沈铭捏着手机，站在河边，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晚风带着河水的湿气和新翻泥土的芬芳，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不远处的蔬菜大棚在暮色中静默，更远处的村落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切都安宁而充满希望，是他一手一脚，费尽心血才换来的景象。
可李娟这个名字，像一颗被丢进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打破了这份宁静。
分手时的决绝和嘲讽还历历在目，那句“我跟你看不到未来”的判词，曾是他人生最低谷时的背景音。如今，他稍微做出点成绩，她就要回来了？还要通过同学来探口风，想让他“帮帮忙”？
沈铭自嘲地笑了笑。人，果然是现实的。
至于系统那句堪称惊悚的提示，他倒没太放在心上。危险？能有多危险？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散播些陈年旧事的谣言。他现在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一个已经分手数年的前女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比起那些在谈判桌上笑里藏刀的王建军，或者是在村民大会上煽风点火的钱二狗，李娟的段位，恐怕还差得远。
他收起手机，准备沿着河边再走走，把这点由头绪纷乱带来的烦躁，吹散在晚风里。
可手机刚揣进兜里，又固执地振动起来。
沈铭皱了皱眉，以为是王莉还不死心，又打了过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划开了接听键，语气也冷淡了几分。
“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一个沉稳而陌生的中年男声，带着一种格式化的威严。
“请问，是青云镇的沈铭同志吗？”
这声音，绝不是王莉。
沈铭心头一凛，那点私人情绪瞬间被压了下去，换上了工作状态的警觉。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县城的座机号码，数字的组合让他心里微微一动。
“我是沈铭，您是？”
“这里是县委组织部。”对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已经盖章的文件，“打电话是通知你一件事。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将你调任至县委办公室，担任副主任一职。”
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短短几个字，像一道旱雷，在沈铭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那几个字在反复回荡。
县委办，那是全县权力运转的中枢神经。
副主任，那已经是进入县级领导班子后备梯队的关键一步。
从一个乡镇的科长，直接跳到县委办副主任，这跨度之大，简直不合常理。他甚至都不是党员，这……这怎么可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习惯了这种反应，他顿了顿，给了沈铭几秒钟消化的时间，然后继续用那种不带感情的语调说道：“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县委大楼三楼组织部干部科报到，办理相关手续。”
沈铭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重新凝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