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宁化镇内的喧嚣与火光,却将这黑暗撕扯得支离破碎。枪声、爆炸声、喊杀声从午夜十二点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钟,才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补枪声、战士们搜索残敌的呼喝声,以及伤者痛苦的呻吟。
战斗结束了。
这场由新一旅副旅长孔捷前线统一指挥,二团、四团主力以及尖刀大队、骑兵营共同参与的宁化镇歼灭战,历时三个多小时,以八路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日军关东军松下大队主力以及配属的辎重兵部队,共计一千三百余人,自大队长松下圭吾少佐、辎重队负责人井边弘少佐以下,被全部歼灭,无一漏网!
由于战斗发起前,尖刀大队长林骁亲自带队潜入镇公所,以雷霆手段端掉了日军的指挥部,击毙了主要指挥官并破坏了电台,导致日军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始终处于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
尽管关东军士兵单兵素质过硬,中队长、小队长们在失去统一指挥后,仍能凭借其军事素养,本能地组织起局部抵抗,依托街道、院落进行顽抗。
但在新一旅绝对优势兵力(超过四千人)的四面包围、穿插分割下,在超过二十门火炮的持续火力支援和重点打击下,这些抵抗犹如浪花拍击礁石,虽然溅起些许血色的浪花,却终究无法改变被粉碎的命运。
二团和四团的战士们,以营连为单位,充分发挥了人数和火力的优势。尤其是各团的机炮连,将迫击炮、九二式步兵炮甚至37战防炮推进到前沿,对准日军固守的房屋和院落进行直瞄射击,往往几炮下去,就能将顽抗的日军连同其掩体一起送上天。
缺乏有效协同的日军各中队、小队,被分割成一个个互不联系的孤点,然后被八路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逐个围歼。战斗进行得激烈而残酷,但进程却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日军这支出关以来骄横不可一世的运输部队,甚至连一封求援电报都没能发出,就彻底淹没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凌晨四点左右,镇内的枪声彻底停止。孔捷和张家欣在警卫员的护卫下,进入一片狼藉但已被我军控制的宁化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物品燃烧的焦糊味。战士们正在紧张地打扫战场,收缴武器,收容日军伤兵(数量极少,因日军多顽抗至死),并紧急抢救己方伤员。
“报告副旅长、张主任!”满脸烟尘却精神奕奕的林骁跑步前来报告,“我尖刀大队已完成对镇中心物资堆放点的控制和清点!由于我小队提前潜入并里应外合,日军守卫中队未能来得及实施破坏,所有物资完好无损!”
“好!干得漂亮,林骁!你们尖刀大队又是头功!”孔捷用力拍了拍林骁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张家欣也赞许地点点头。
很快,详细的战果和缴获清单被汇总上来。当听到汇报时,连久经战阵的孔捷和一向沉稳的张家欣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缴获清单如下:
车辆与运输工具:
完好无损的日军制式卡车:45辆!(装有物资)
满载物资的骡马大车:102辆!
专用油罐车:4辆!(满载)95式小型乘用车一辆。
油料(这是李云龙最急需的战略物资):
汽油:共计约 45吨(主要来自油罐车及随车油桶)。
柴油:共计约 15吨。
武器弹药:
步枪:三八式或九九式步枪 986支。
轻机枪:歪把子轻机枪 26挺。
重机枪:九二式重机枪 6挺。
掷弹筒:28具。
迫击炮:4门(主要是90mm迫击炮)。
九二式步兵炮:2门!
配套弹药极其丰厚:步枪弹约 50万发,机枪弹约 30万发,迫击炮弹 800余发,步兵炮弹 400余发。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 随车还发现了大批未及卸载的炮弹,种类繁杂,显然是供应不同炮兵部队的。包括但不限于:70mm步兵炮炮弹、75mm山炮炮弹、75mm野炮炮弹,甚至还有数十箱标注为91式105mm榴弹炮的炮弹! 这批炮弹其价值巨大.
军需物资:
日军冬季棉军服:5000余套。
军用毛毯:2000余条。
军用皮鞋、雨衣、饭盒、防毒面具等杂项物资一大批。
粮食、罐头、压缩干粮等:约30吨。
药品(极其珍贵):
盘尼西林(青霉素)等消炎药:20大箱。
磺胺类药品:15箱。
吗啡、止血带、绷带、手术器械等医疗物资:足足装满了5辆大车。
特殊物品(林骁在汇报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在清点过程中,于一批标记特殊的木箱内,发现了 36箱 共计 720枚“九四式特种发烟筒”。但经随队的老兵仔细辨认箱体标志和内部弹体结构后,确认这并非普通烟幕弹,而是芥子气毒气弹!此事非同小可,林骁已命令尖刀大队专人严加看管,禁止任何人靠近。
看着这长长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清单,孔捷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我的个老天爷!老李这回可真是发了一笔天大的横财啊!光是这些油料和药品,就够咱们旅用上大半年的了!”
张家欣也感慨道:“是啊,更重要的是,这批物资尤其是武器弹药,极大地充实了我们的战斗力。特别是步兵炮和那么多炮弹,咱们的炮兵营又能加强火力了。”
“快!马上给旅长和政委发电报!详细汇报战果和缴获清单!”孔捷立即对身后的报务员下令,“告诉旅长,宁化镇之敌已全歼,缴获巨大,我部正组织力量紧急转运物资!”
电报随着电波飞向虎头山。接着,孔捷和张家欣立刻命令早已等候在镇外待命的各县大队、区小队民兵进入镇子,协助主力部队搬运物资。
顿时,宁化镇内人声鼎沸,战士们和民兵们一起,如同蚂蚁搬家般,将堆积如山的物资装上跟随旅部带来的26辆卡车以及缴获的45辆日军卡车上。缴获的骡马大车也被充分利用起来。
就在这时,骑兵营长孙德胜骑着马,带着一阵风跑了过来,还没下马就嚷嚷开了:“副旅长!张主任!这……这仗打得也太快了吧?我们骑兵营在外面溜溜地跑了大半夜,马蹄子都快磨平了,结果连个鬼子毛都没捞着砍!这也太不过瘾了!好歹让我们进去冲杀一阵啊!”
孔捷看着孙德胜那一脸委屈和不甘的样子,不由得笑骂道:“孙德胜,你狗日的就知道砍砍杀杀!没仗打还不好?这说明咱们主力部队战斗力强,速战速决!怎么,你还盼着鬼子顽抗,让咱们多流血牺牲?”
张家欣也笑着安慰道:“孙营长,骑兵是咱们的快速机动力量,用在追击和扩大战果上更好。这次鬼子没跑出去,你们没派上用场,是好事。”
孙德胜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甘心:“道理俺都懂,可弟兄们大老远跑来,总不能空手回去吧?看着这么多好东西,咱骑兵营也得出把力气啊!”
孔捷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主动要求,那好,你们骑兵营也别闲着了。战斗用不上你们,运输帮帮忙总行吧?你们的战马,能驮多少算多少,帮着运点粮食、弹药之类的,减轻点卡车和大车的负担。”
孙德胜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副旅长,咱这战马是冲锋陷阵的,不是驮货的牲口啊!驮不了多少,还影响机动性……”
“少废话!”孔捷眼睛一瞪,“这是命令!能驮一点是一点,赶紧去帮忙!再啰嗦,下次有追击任务也不派你了!”
孙德胜见孔捷认真了,只好悻悻地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转身嘟囔着去集合他的骑兵了,“这叫什么事儿,骑兵变驮马队了……”
经过数小时的紧张搬运,直到天光放亮,所有能带走的物资才基本装载完毕。长长的车队和骡马队排成了望不到头的长龙。孔捷命令道:“通知在平遥和介休方向负责阻击的两个营,立即撤离阵地,向主力靠拢,担任全军后卫警戒任务!”
满载着胜利喜悦和丰硕战果的新一旅部队,在晨曦中,浩浩荡荡地撤离了宁化镇,向着虎头山根据地的方向凯旋。
……
虎头山,旅部。
李云龙和赵刚几乎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待着前线的消息。当机要员拿着孔捷发来的详细战报和缴获清单冲进来时,李云龙一把抢过电报,飞快地扫视着。
看着看着,李云龙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子上的茶缸直跳:“哈哈哈!好!干得漂亮!孔捷这小子,林骁这帮小崽子,都没让老子失望!哈哈哈!”
他兴奋地把电报递给赵刚:“老赵你快看!发财了!咱们这回是真发财了!”
赵刚接过电报,仔细地看着,越看越是激动,脸上也洋溢着振奋的笑容:“老李,确实是大获全胜啊!全歼日军一个大队加辎重队,缴获之丰富,远超预期!特别是这批油料和药品,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还有这么多武器弹药,我们的装备水平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李云龙得意地叉着腰,在屋里踱来踱去:“老子就说嘛,这小鬼子就是咱们的运输大队长!缺啥给咱送啥!这下好了,坦克、汽车有油了,伤员有药救了,战士们也能换上更暖和的棉衣了!哈哈,最重要的是,咱们敲掉了鬼子的又一支精锐,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赵刚指着清单最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老李,你看这里,林骁他们发现了毒气弹。这东西危害极大,我们必须慎重处理,而且要向上级报告。”
李云龙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狗日的小鬼子,果然没安好心!还想用这缺德玩意儿!给老子看好了,一颗都不许乱动!下次难啃的骨头。用到小鬼子自己身上!这笔账,老子给他们记下了!”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宁化镇的位置,用力一拍:“这一仗,打出了咱们新一旅的威风!也打出了咱们根据地的底气!接下来,就看小鬼子怎么接招了!老子等着他们!”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旅部,映亮了李云龙和赵刚充满信心与希望的脸庞。宁化镇大捷的消息,如同冬日的暖阳,迅速传遍了整个太岳山区,极大地鼓舞了抗日军民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