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嗡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化为撕裂耳膜的恐怖尖啸。六架日军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在四架中岛一式战斗机的护航下,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出现在韩家岭南部的天空中。
“敌机!俯冲了!隐蔽——!”阵地上,各级指挥员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引擎的咆哮和炸弹坠落的厉啸声中。
“轰!轰!轰!轰——!”
重磅航空炸弹如同黑色的雨点,带着毁灭的气息砸落下来。大地再次疯狂颤抖,比之前任何一次炮击都要猛烈!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弹片和泥土碎石呈辐射状席卷开来,巨大的火球和浓黑的烟柱冲天而起,仿佛要将整个阵地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紧接着,战斗机开始俯冲扫射!
“哒哒哒哒……!”
机载机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子弹如同犁地般在二团的阵地上划出一道道死亡之痕。战士们赖以藏身的战壕、掩体在如此猛烈的空中打击下显得脆弱不堪。
不断有战士被直接命中,或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阵地上瞬间血肉横飞,伤亡急剧增加!
“狗日的小鬼子!我日你姥姥!”一营长周大眼眼睁睁看着身边几个刚才还在奋力射击的战士,顷刻间被炸得尸骨无存,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他猛地从战壕里探出身,一把抢过身旁牺牲机枪手紧握的捷克式轻机枪,对着刚刚完成俯冲,正试图拉起的一架中岛一式战斗机疯狂扫射!
“来啊!小鬼子!朝你周爷爷这来!”他一边扫射一边咆哮,灼热的弹壳欢快地蹦出,他的身影在硝烟中显得异常高大而悲壮。
他那不顾一切的扫射和怒吼,果然吸引了日军飞行员的注意。那架战斗机飞行员轻蔑地一拉操纵杆,飞机灵巧地一个侧翻回转,机头对准了周大眼这个显眼的目标,机枪口再次喷出火焰!
“营长!快躲开!”一旁的一连长嘶声裂肺地扑过来,想将他推开。
但太迟了!
“噗噗噗噗……”
一连串粗大的机载机枪子弹无情地钻入周大眼所在的区域。
周大眼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捷克式瞬间哑火,他整个左肩连同手臂被恐怖的动能几乎彻底撕碎,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晃了一下,脸上带着极致的愤怒和不甘,重重向后倒去,瞬间昏迷不醒。
“营长!!!”一连长眼含热泪,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他一把接过周大眼那挺染血的、枪管还在发烫的捷克式,仇恨的目光死死锁定那架正在爬升的敌机,“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他扣动扳机,将剩余的子弹全部倾泻出去,但飞机已然拉高。
就在此时,那架得意洋洋的战斗机为了更有效地追杀地面目标,再次选择了低空通场扫射,高度压得极低,几乎能看清飞行员那狰狞的面孔。
“喜子!看你的了!”一直冷静观察、寻找时机的尖刀队狙击手王喜奎,耳边传来林骁的低吼。
王喜奎屏住呼吸,那架飞机的身影在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眼中迅速放大、计算。风速、高度、提前量……所有数据在瞬间汇于指尖。他稳稳地扣下了扳机!
“砰!”
九九式狙击步枪发出一声沉闷而独特的怒吼。
那颗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子弹,以惊人的精度,跨越了看似不可能的距离,精准地钻入了那架中岛一式战斗机的驾驶舱前风挡!
正在准备再次扫射的日军飞行员身体猛地一僵,头部向后一仰,飞机瞬间失去了控制,像一只被击中的鸟儿,歪歪扭扭地向着侧后方的一片山林栽了下去,随即爆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打中了!喜子打中了!”阵地上爆发出短暂的、夹杂着痛楚的欢呼!
然而,一架飞机的损失并不能完全阻止空袭。日机的狂轰滥炸和扫射,严重破坏了二团苦心构建的第一道防线,造成了重大伤亡,更在防线上撕开了数个缺口!
一直在苦苦等待时机的渡边次郎,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诸君!天佑皇军!航空兵为我们打开了通路!突击!全军突击!杀出一条血路!”
渡边挥舞着军刀,声嘶力竭地嚎叫,亲自督促着残兵败将,向着被炸得七零八落的二团阵地发起了亡命冲锋!
“板载!板载!”日军士兵也如同打了鸡血,嚎叫着涌向缺口。
“团长!鬼子冲上来了!一营防线被突破!”通讯兵焦急地向沈泉报告。
沈泉望远镜里看到潮水般涌来的日军,又看了看天空中仍在肆虐的敌机,心如刀绞,但眼神却异常决绝:
“命令所有部队!上刺刀!给老子冲下去!和鬼子搅在一起!贴上去打!让他们的飞机不敢投弹!”
“司号员!吹冲锋号!全体反冲击!”
嘹亮而悲壮的冲锋号瞬间响彻战场!幸存的二团战士们,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都明白团长的意图。
他们毫不犹豫地挺起刺刀,挥舞着大刀、工兵锹,如同决堤的洪流,反向冲向了突入阵地的日军!
惨烈无比的白刃战瞬间爆发!
然而,正如您所言,新一旅扩编迅速,新兵比例很高,虽然士气高昂,但拼刺技术和战斗经验,远无法与渡边联队这些受过严格训练、实战经验丰富的鬼子老兵相比。
往往两三个新兵围住一个鬼子,却因为紧张和技巧生疏,反而被鬼子老兵利用娴熟的突刺、格挡和步伐一一放倒。
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互相掩护,刺刀狠辣精准,不断将冲上来的八路军战士刺倒。缺口在不断扩大,日军的突围势头越来越猛!
“妈的!这样下去要挡不住了!”沈泉急得眼睛都快滴出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骑兵营!冲锋!目标鬼子侧翼!给老子砍翻他们!”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日军侧后方传来!
早已等待多时、心急如焚的孙德胜,终于接到了出击的命令!他率领着骑兵营,如同来自地平线的一道钢铁洪流,马蹄声如同滚雷般震撼大地,扬起了漫天尘土!
“骑兵营!全体都有!亮马刀!跟老子剁了小鬼子!杀!”孙德胜一马当先,高大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雪亮的马刀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
骑兵的突然出现,狠狠地从侧翼撞入了正在全力突破的日军队伍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打击,瞬间将日军的冲锋队列拦腰截断!
战马的冲击力是恐怖的,马刀的劈砍更是威力无穷。骑兵们如同虎入羊群,马刀挥舞之处,日军士兵非死即伤,或被战马直接撞飞踩踏。
日军的步兵阵型在骑兵的冲击下瞬间大乱,被迫中断了凶猛的突破势头,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来应对侧翼的威胁。
“八嘎!是八路的骑兵!”渡边次郎气得几乎吐血,眼看着突围在即,却被这支该死的骑兵硬生生打断,“炮兵!炮兵中队!目标八路军骑兵!快!开炮!炸死他们!”
仅存的那几门日军火炮立刻慌乱地调整炮口,炮兵手忙脚乱地装填炮弹,企图用最后的力量为步兵打开生路。
...然而,就在他们的炮弹即将出膛的瞬间——
“轰!轰!轰!”
更加密集、更加猛烈的炮火,如同天罚般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日军炮兵阵地区域!正是李云龙率领主力赶到后,王承柱指挥的炮兵营发威了!
新一旅机动性比较强的迫击炮。抢先对渡边联队的阵型展开炮击。炮弹毫无保留地倾泻到了鬼子头上!
日军的炮兵阵地瞬间陷入火海,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门迫击炮被直接炸毁,操炮的士兵非死即伤。
渡边次郎在卫兵扑倒保护下,堪堪躲过一波弹片,他抬起头,脸上虽沾满尘土,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已不再是绝望,而是被逼到绝境后的极度冷静和疯狂!
他看到地平线上,无数的八路军战士如同潮水般涌来,刺刀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喊杀声震天动地!李云龙的主力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合围!
“完了……”参谋长高桥中佐面如死灰,喃喃道。
“巴嘎!闭嘴!”渡边次郎猛地一声厉喝,打断了高桥的颓丧。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卫兵,迅速爬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战场,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小川少佐!”渡边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吼道,一把抓住同样刚从不远处爆炸中爬起来的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川少佐的胳膊。
“嗨依!联队长阁下!”小川少佐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惊魂未定。
“听着!现在不是玉碎的时候!”渡边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李云龙想一口吃掉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还没有输光!”
他指着周围几处被炸得半塌但地势相对较高的土坎和石堆,快速命令道:“我命令你,立即收拢第三大队所有能战斗的士兵!
还有联队本部所有能拿枪的人!就地组织防御!抢占那些制高点,利用一切弹坑和废墟,构建环形防御圈!轻重机枪给我架起来,形成交叉火力!”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通讯兵:“立即给灵石松下少佐发最后电文!告知我部已被优势敌军合围于韩家岭南约x区域,正在固守待援!
命他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速度,向我部方向猛攻!告诉他,里应外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他最后的机会!(暗示若救援不力,灵石也将不保)”
“可是阁下,八路军兵力太多了……”小川少佐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灰色浪潮,声音带着颤抖。
“八嘎!正因为他们想围歼我们,初始进攻必然猛烈但混乱!”渡边次郎眼神凶狠,展现出一名老牌军官的战术素养,“我们要利用这一点!收缩阵地,集中所有火力!
他们的新兵再多,在密集的火网和精准射击面前,冲锋就是送死!我们要用子弹和手榴弹砌成一堵墙!
拖延时间!坚持下去!松下的接应部队就在路上!航空兵也可能再次返回!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明白吗?!”
“嗨依!属下明白!”小川少佐被渡边的冷静和决绝感染,重重点头,脸上恢复了一丝凶悍。
“快去!为了天皇陛下,为了联队的荣誉,坚持到最后一人!”渡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依!”小川少佐立刻拔出军刀,嘶吼着开始收拢溃兵:“第三大队!向我靠拢!建立防线!机枪手!占据那个土坎!快!”
濒临崩溃的日军残部,在渡边近乎疯狂的意志灌输和小川的强力组织下,竟然奇迹般地开始重新凝聚。
那些饱经战阵的老兵和低级军官发挥了骨干作用,利用地形迅速构建起一个个简陋却致命的火力点。
轻重机枪发出咆哮,组成一道道火网,掷弹筒也朝着冲锋而来的八路军人群猛烈发射。
李云龙部队凶猛的第一次冲锋,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有组织的顽强抵抗阻滞了一下,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倒下了一片。
“他娘的!渡边这老鬼子,还真他娘的是块硬骨头!死到临头还想扎刺!”李云龙通过望远镜看到日军迅速组织起的防御和凶猛的火力,骂了一句,但脸上却露出了更加兴奋的神色,
“这才有点意思!传令下去,各团给老子稳住!不要莽撞冲锋!用火力敲掉他的机枪点!王承柱!炮火延伸!给老子轰他纵深!张大彪!带你的人从侧面给老子摸上去!老子倒要看看,是他的乌龟壳硬,还是老子的锤子狠!”
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的阶段。
渡边联队残部如同一个缩成一团的刺猬,凭借精准的射击和顽强的意志负隅顽抗,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异常血腥。
而李云龙则指挥部队,如同一把铁锤,不断寻找着这个刺猬的弱点,准备将其彻底砸碎。
天空中的日军飞机早已远去,而灵石方向,仍未见援军的踪影。
渡边次郎躲在一个弹坑里,握着军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南方的地平线,眼中充满了焦灼和最后的一丝期盼。
他知道,他和小川少佐正在用士兵的生命换取时间,这时间能否等来希望,仍是未知之数。
韩家岭的最终幕,在铁与血的碰撞中,迎来了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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