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坂田联队刚搭建的指挥部。
连续的冲锋被挡回,帐篷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坂田信哲猛地将手里的指挥棒砸在地图上,“啪”的一声,木杆断成两截。
“废物!都是废物!”他猩红的眼睛扫过几个低着头的大队长,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板,“第五次了!第五次冲锋又被打回来了!土八路的阵地是铁铸的吗?!”
浦友中佐颤巍巍地递上最新的伤亡统计,“大佐阁下,士兵们已经拼尽全力了… 前沿各中队伤亡超过六成,弹药消耗巨大…”
“伤亡?弹药?”坂田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浦友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帝国皇军的字典里,只有‘胜利’和‘玉碎’!没有这些懦夫的借口!旅团长阁下的命令是日落前拿下主峰!
拿不下来,我们都得切腹谢罪!立刻!马上!发动第六次决死冲锋!把最后的预备队全部压上去!大日本皇军的武士道精神,要用支那人的血来证明!”
十分钟后,坂田信哲带着指挥部人员出现在苍云岭主峰东北侧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包上。
他亲手将联队军旗插在山包顶端,对着身后的通讯兵和军官们发出困兽般的咆哮:“给各中队传令!联队长就在这里!与诸君同在!日落之前攻不上主峰,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回来!杀给给——!!”
狂暴的怒吼响彻云霄,如同给垂死的野兽注入最后一针强心剂。日军最后的预备队——联队部直属中队和部分工兵、辎重兵,也被驱赶着,嚎叫着,汇入那决死的黄色浊流,再次涌向浴血的主峰!
山上,苍云岭主峰阵地。
旅部突围的命令如同惊雷,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炸响,瞬间点燃了新一团战士眼中绝境逢生的光芒!刚刚还在浴血厮杀的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滚烫的念头——突围!活下去!替牺牲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李云龙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瞬间爆发出决断的凶光。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天那轮如血的残阳,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埋葬了无数兄弟的山岭,最后目光扫过周围仍在浴血奋战的、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面孔。
“都听到了吗?!”李云龙的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决断和力量,压过了战场的喧嚣:“旅长命令!向于家岭——突围——!!!”
“杀出去——!!”阵地上爆发出震天的回应,疲惫的身躯仿佛被注入新的力量。
然而,突围谈何容易!山下,坂田联队最后的疯狂冲锋已经如同海啸般涌来,势头比之前更加凶猛绝望!
鬼子兵在“有进无退”的死命令和联队长亲临前线的刺激下,彻底化身野兽,踏着同伴层层叠叠的尸体,不顾一切地向上猛扑!
“团长!二营快被突破了!郑铁头带着六连顶上去肉搏了!”通信员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娘的!”李云龙狠狠一拳砸在掩体上,碎石簌簌落下。他刚要起身,目光却被望远镜里前方山坡的景象死死抓住——几顶灰色帐篷正在架设,天线竖起,卫兵穿梭,尤其是那面插在山包顶端的日军联队旗,在血色残阳下异常刺眼!
“狗日的坂田!真把指挥部挪到老子眼皮底下了!”李云龙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虎,随即吼道:“张大彪!把沈泉、王怀保!还有柱子!都给老子叫过来!快!迟一秒老子毙了他!”
片刻后,满身血污的军官们聚拢到半塌的团部掩蔽所。张大彪胳膊缠着渗血的绷带,沈泉脸上添了道新伤疤,王怀保的军装被刺刀豁开大口子。
每个人的眼神都熬得通红,却透着一股死战到底的狠劲,突围的命令让他们看到了生路,但眼前的绝境又让他们心头沉重。
“都看那边!”李云龙指着前方山坡,“坂田这老鬼子,把联队部和军旗都戳到老子鼻子底下了!就在那片坡上!”他猛地转向背着迫击炮炮身的王成柱,“柱子!柱子!给老子看清楚!那是坂田的坟头!你那破炮够得着吗?”
王成柱耳朵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 昨夜的轰炸震伤了他的耳膜,此刻他踉跄着上前,顺着李云龙的视线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团长,那是鬼子的指挥部?”
“不是他娘的指挥部,是坂田老鬼子的坟头!” 李云龙用下巴点着帐篷,“刚挪过去的,你那破炮够得着吗?”
王成柱立刻蹲下身,闭上左眼睛。伸着右手,侧着距离。,又抬头看了看风向,眉头拧成疙瘩:“团长… 这快到极限射程了!90 迫有效射程就三千八百米,这都快到边了。”
“没谱也得打!” 李云龙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他敢把指挥部往前挪,就是觉得老子拿他没办法!你现在就带炮排往前推二百米,到那片炸烂的核桃林里去,那儿有个土坎能挡着点,距离缩到三千六百米,够你发挥不?”
王成柱眼睛一亮:“三千六百米?妥妥的!保证敲掉他狗日的!” 话音刚落,他又突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但… 团长,炮弹… 不多了。”
“有屁快放!”
“从苍云岭开打,到现在两天,就剩… 八发炮弹了。” 王成柱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什么?!” 李云龙眼睛瞪得像铜铃,抬手就想踹过去,脚到半空又收住了,“你个败家子!老子缴获的一百多发炮弹,就给老子造得只剩八发?!”
“冤枉啊团长!” 王成柱急得直跺脚,“前两天打掉鬼子三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还有一辆装甲车,哪回不是靠炮弹轰开的口子?
昨天白刃战前,要是没我那几发炮弹压制住鬼子的掷弹筒,弟兄们冲得上去吗?这八发,还是我抠出来的保底弹!”
周围的连长们都忍不住点头 —— 王成柱的炮这两天确实是定海神针,好几次都是靠他的精准炮击才稳住阵脚。
李云龙哼了一声,脸色稍缓:“算你小子有理!八发就八发,给老子省着点用!头发试射,第二发必须砸进坂田的指挥部!打偏了,老子让你给阵亡的弟兄们磕一百个响头!”打好了老子赏你半斤地瓜烧。;
“保证完成任务!” 王成柱扛起炮身,转身就吼:“炮排的,跟我来!拆炮,快!”
“都听清楚了!”李云龙目光扫过一张张血污却战意昂扬的脸,“鬼子这波冲锋给老子狠狠地打回去!一营二营,准备白刃战,把狗日的刺刀见红捅下山!”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等把这波疯狗打趴下,退了潮,一营立刻向前压二百米,抢占核桃林外围阵地,给柱子的炮排清出开炮的地界!”
他猛地转向王成柱:“柱子!炮排立刻拆炮,隐蔽待命!等一营把阵地抢下来,信号弹一亮,你就给老子以最快的速度把炮架到核桃林土坎后面! 老子给你清场的时间!”
“是!”王成柱用力点头,转身低吼:“炮排!拆炮!隐蔽待命!准备机动!”
李云龙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对众人,声音斩钉截铁:“都听好了!柱子炮响就是命令!炮一响,鬼子肯定乱!
全团所有能打响的家伙什,轻重机枪,步枪,给老子往正面鬼子头上狠狠砸!压制住他们!就一分钟!一分钟后,不管打成啥样,立刻吹号!沈泉!”
“到!”沈泉挺直脊背。
“你带一营、二营能动的兄弟,跟着孙德胜的突击排,从炮火撕开的口子,给老子冲出去!动作要快!不要恋战!”
“是!”
“王怀保!”
“到!”
“你三营,给老子殿后!等主力冲出去后,交替掩护,撤出战斗!记住!边打边撤!把重伤员都带上!带不走的重家伙,给老子毁了!绝不给鬼子留一颗能用的子弹!”
“是!团长!三营就是打光了,也保证掩护主力撤出去!”王怀保咬着牙,眼中是决死的光芒。
“张大彪!你带警卫连,跟着老子!居中策应,随时堵窟窿!”
“是!”众人齐声应道,眼神中的火焰更加炽烈,转身各自奔向自己的生死线。
刚部署完毕,山下就传来了鬼子更加疯狂的嚎叫。密密麻麻的黄色人影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向上涌来。这次的冲锋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劲,前排的鬼子甚至举着绑在一起的手榴弹,嚎叫着发起自杀式冲击。
“狗日的,找死!”李云龙抓起步枪,嘶吼道:“给老子顶住!刺刀上枪!把这波疯狗打下去!”
“哒哒哒——!”重机枪的火舌率先喷吐,马克沁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灼热的红光。赵铁牛连的战士们依托掩体,精准的点射不断放倒冲在最前面的鬼子。
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血肉横飞,炸出一片片骇人的空白。但后面的鬼子踩着同伴的尸体,瞪着猩红的眼睛,悍不畏死地继续往上爬,甚至用尸体当掩体,架起歪把子疯狂扫射。
“手榴弹!集中扔!”张大彪的吼声几乎被枪炮声淹没。一排排手榴弹雨点般砸向鬼子最密集的区域,爆炸声连成一片。
“上刺刀!一营!跟我上!”张大彪眼看鬼子已经冲到阵地前几十米,猛地跃出战壕,雪亮的刺刀在硝烟中闪着寒光!一营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齐声怒吼,挺着刺刀迎向冲上来的鬼子!
“杀——!!!”
惨烈的白刃战瞬间爆发!钢铁撞击声、怒吼声、惨叫声响彻山岭。刺刀捅入身体的闷响、枪托砸碎骨头的脆响、濒死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张大彪如同战神附体,刺刀翻飞,接连捅翻三个鬼子。赵铁牛脸上溅满血污,用驳壳枪顶着一个鬼子军官的脑袋开了火。
战士们以命搏命,硬生生用刺刀和血肉之躯,将鬼子这股凶狠的冲锋顶了回去!山坡上留下了层层叠叠的敌尸,残余的鬼子如同退潮般狼狈地滚下山坡。
“打得好!”李云龙看到鬼子溃退,立刻吼道:“信号弹!一营,按计划前压!快!”
一颗红色信号弹尖啸着升上天空!
早就隐蔽待命的一营战士们,在张大彪带领下,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冲出阵地,扑向核桃林外围那片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区域。
他们抢占弹坑、依托断墙残壁,迅速构筑起一道新的简易防线,将核桃林前方二百米的区域牢牢控制住,清除了可能的威胁。
“柱子!看你的了!”李云龙对着核桃林方向大吼。
几乎在信号弹升起的同时,王成柱的炮排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扛着拆解的炮件,从隐蔽处冲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核桃林的土坎后面! 训练有素的炮手们动作快得眼花缭乱,架炮座、装炮身、调炮架、测距瞄准一气呵成!
“快!快!快!”王成柱嘶哑地催促着,额头的汗珠混着泥土滚落。仅仅几十秒,炮口已经稳稳指向了远处山坡上那顶显眼的灰色帐篷!
“第一发,试射!放!”王成柱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颤。
“嗵!”
炮弹呼啸着飞出,落在指挥部左侧几十米的山坡上,炸起巨大烟尘!帐篷剧烈摇晃。
“柱子!稳住!”李云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短暂沉寂。
王成柱深吸一口气,亲自微调炮口,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第二发… 装填!标尺45,方向30!放——!”
这一次,炮弹的啸声格外刺耳!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道致命的弧线!
“轰——!!!”
剧烈的爆炸精准地撕开了那顶最大的灰色帐篷!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紧接着是猛烈的殉爆声!
电台碎片、文件纸张、还有穿着军官制服的人体残骸被高高抛起!那面插在山包顶端的联队旗,在火光中剧烈摇晃了几下,颓然倒下!
“打中了!柱子打中了!”阵地上爆发出震天的狂吼!日军的冲锋势头瞬间一滞,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前排的鬼子茫然失措,后排的惊恐后退。
“全团!给老子打!”李云龙如同怒狮般跃起,“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往死里砸!压制一分钟!”
“哒哒哒——!!!”“砰砰砰——!!!”“轰!轰!”所有能开火的武器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密集的火力将混乱的鬼子死死按在山坡上。
“孙德胜!给老子冲!”李云龙驳壳枪一挥。
“杀——!!!”孙德胜的突击排如同出鞘的尖刀,挺着刺刀从烟雾中猛冲出去,冲锋枪和驳壳枪喷吐着火舌,瞬间在混乱的敌群中撕开一道血路!
“一营二营!跟上!快!”沈泉挥舞着大刀片,带着战士们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着突击排打开的缺口,向山下猛冲!重伤员被战友们背着、抬着,轻伤员互相搀扶,咬着牙跟上队伍。
李云龙没有立刻冲下去。他抄起身边的三八式步枪,如同磐石般钉在突破口侧翼的制高点,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不断扫视着战场,为突围部队清除威胁:
180米外,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刚架起,试图封锁缺口!李云龙冲刺中急停、侧身、单膝跪地,步枪瞬间抵肩!“砰!”精准的一枪,机枪手的钢盔被掀飞,机枪哑火!
250米处,土包后鬼子观察手正挥舞指挥旗引导迫击炮!李云龙依托半截焦黑树干,屏息凝神——“砰!”指挥旗连同观察手应声栽倒!
接近洼地边缘,几名鬼子正依托巨石架设掷弹筒!李云龙低吼一声“虎子,压制左边!”,同时枪口连闪——“砰!砰!砰!”三个掷弹兵眉心爆出血花,颓然倒地!
他的精准射击如同死神的点名,不断瓦解着试图组织反击的日军火力点,为潮水般涌下的突围部队扫清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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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血染的旗帜!
主力如同洪流般冲下山坡,向于家岭方向奔去。殿后的三营压力陡增!清醒过来的日军,在低级军官的嘶吼下,开始组织兵力疯狂追击,试图咬住撤退的尾巴,同时侧翼也有小股鬼子试图包抄。
“八连!给老子顶住右边那个土坎!不能让鬼子绕过来!”王怀保嘶吼着,指挥着三营仅存的战士们依托有利地形,用猛烈的火力阻击追兵。
八连连长冯瘸子,人如其名,一条腿在长征时落下残疾,走路微跛,但打起仗来却比谁都猛。
此刻,他正带着八连残存的三十多名战士,死死扼守着主峰通往侧翼的一条关键山梁,这里是截击包抄鬼子的咽喉。
“机枪!给老子狠狠打!别让狗日的露头!”冯瘸子趴在岩石后,手中的驳壳枪不断点射。他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左肩被子弹擦过,渗着血,但他浑然不觉。
鬼子发现了这股顽强的阻击力量,调集了更多兵力,掷弹筒的榴弹开始密集地落在八连阵地上。
“连长!鬼子太多了!我们快顶不住了!”一个满脸是血的排长吼道。
“顶不住也得顶!主力还没走远!给老子打!”冯瘸子眼睛血红,换上一个新弹夹。他回头望了一眼山下正在远去的战友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突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传来!一辆侥幸未被摧毁的日军九四式装甲车,竟然沿着山脚迂回过来,车载机枪喷吐着火舌,疯狂扫射着三营的殿后部队,造成了巨大伤亡!
“狗日的铁王八!”冯瘸子目眦欲裂。这辆装甲车威胁太大,不干掉它,整个殿后的三营都可能被它咬死!
“二排长!带人继续阻击步兵!”冯瘸子吼道,随即一把抓起身边仅剩的两颗晋造手榴弹,“三班的!还有能动的没?跟老子上!炸了它!”
“连长!你的腿!”旁边的战士急道。
“少废话!腿瘸了,手没瘸!跟老子冲!”冯瘸子拖着那条瘸腿,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猎豹般从岩石后跃出,利用弹坑和硝烟的掩护,向那辆耀武扬威的装甲车侧面迂回过去!三名战士紧随其后。
装甲车的机枪手发现了他们,调转枪口疯狂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串火花,一名战士中弹倒下。冯瘸子一个翻滚躲进弹坑,又猛地跃起,继续冲刺!
距离装甲车只有二十几米了!冯瘸子猛地拉燃了手中的手榴弹引线!青烟嗤嗤作响!
“狗日的!尝尝这个!”他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两颗冒着烟的手榴弹朝着装甲车敞开的观察窗奋力投掷过去!这个角度刁钻,如果命中观察窗内部,足以重创甚至摧毁它!
然而,就在手榴弹出手的瞬间,装甲车侧面的舱门突然打开,一个鬼子兵探出身,举起了步枪!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冯瘸子的胸膛!他身体猛地一震,投掷的动作变形,两颗手榴弹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装甲车厚重的侧面装甲上,弹落在地!
“轰!轰!”爆炸的火光吞噬了装甲车侧面,炸得它剧烈晃动,浓烟滚滚,机枪暂时哑火,但厚重的装甲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并未彻底瘫痪!
冯瘸子踉跄着后退几步,低头看着胸前汩汩冒血的弹孔,又抬头看向那辆冒着烟却依旧在试图倒车的装甲车,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连长——!”幸存的战士悲呼。
“别管我…炸…炸掉它…”冯瘸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鲜血从嘴角涌出。
他猛地扑倒在地,用身体死死压住了那两颗还在地上冒烟、未被引爆的手榴弹(晋造手榴弹引信时间较长)!同时,他艰难地抽出腰间最后一颗边区造手榴弹,用牙齿咬掉了拉环!
“连长!不要啊——!”冲过来的战士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
“轰隆——!!!”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在冯瘸子身下响起!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瞬间将他吞噬,也彻底炸毁了那辆装甲车的履带和一侧舱门!燃烧的残骸堵死了山道!
“连长——!”战士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冯瘸子用自己残缺的身躯和最后的生命,为战友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也彻底堵死了鬼子装甲车追击的道路!
“撤!快撤!别让连长白死!”二排长强忍悲痛,含泪嘶吼。八连剩余的战士带着满腔悲愤,边打边撤,汇入三营主力的殿后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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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保看着远处那团尚未散去的硝烟和燃烧的装甲车残骸,虎目含泪。他狠狠抹了把脸,嘶声下令:“交替掩护!撤!快撤!沈营长他们走远了!”
李云龙在远处山岗上,也看到了那声不同寻常的剧烈爆炸和升腾的浓烟。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团长!三营…三营八连连长冯瘸子…为了炸鬼子装甲车…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李云龙身体猛地一顿,握枪的手青筋暴起。他望着那片被血色残阳笼罩的山梁,沉默了两秒,眼中是化不开的痛楚和敬意。
随即,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不容置疑:“命令王怀保!三营立刻撤出战斗!交替掩护,向于家岭方向靠拢!快!”
当最后一抹血色残阳即将沉入西山时,新一团浴血的残部,终于冲出了苍云岭这血肉磨坊,与前来接应的771团、772团部队汇合。
李云龙站在去往于家岭方向的山岗上,回望着远处渐渐被暮色吞噬的苍云岭主峰。那里,硝烟未散,火光犹存。
他仿佛还能听到震天的喊杀,闻到浓烈的血腥,看到小五子、钱串子、吴老歪、冯瘸子…无数熟悉而鲜活的面孔在火光中向他微笑。
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和远方的硝烟味拂过。新一团那面布满弹孔、被硝烟熏黑的军旗,在战士手中依旧倔强地挺立着,在血色褪去的天际线下,如同永不弯折的脊梁。
各位老铁,给一下五星好评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