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战魔喉咙滚动了一下,想放几句狠话,但在对方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注视下,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它能感觉到,如果再挑衅,或者放狠话,下次那电弧击穿的恐怕就不是手指,而是它的心脏了。
“……没,没事。”
狂战魔悻悻地嘟囔了一句,灰头土脸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不敢再看白修齐。
面子和命,还是后者更重要些。
酒馆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但不少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瞟向吧台的白修齐。
白修齐重新转回吧台,仿佛刚才只是拍了一只苍蝇。
他抿了一口那杯味道诡异的酒,保持镇定。
“帅哥,你好,欢迎来到血眼酒馆,有兴趣喝一杯吗。”
一位人首蛇身的女士扭着……尾巴走来,坐在了他的身边,一杯黑色的酒液被她放在了他的面前。
毫无疑问的,她是一位娜迦族。
白修齐的目光淡淡扫过那杯推到他面前的黑色酒液,它如同凝固的午夜,表面还漂浮着些许不断变幻形状的、类似星尘的诡异光点,散发出一种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
他没有去碰它,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那杯酒上过多停留。
“不必。”他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也没有显露出厌恶,仿佛只是拒绝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位人首蛇身的女士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拒绝。
她掩嘴发出一种沙哑而富有磁性的低笑,蛇尾轻轻摆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修齐。
“真是谨慎呢,不过,在这里,太过特立独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蛊惑,“一杯暗影星漩而已,算是我的见面礼,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些彼此感兴趣的信息?我对你这样的……生面孔,很好奇。”
她的话语看似随意,却透露出试探的意味。
血眼酒馆鱼龙混杂,突然出现一个实力强大,气息独特却又明显是初来乍到的人类,自然会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
娜迦女士显然就是其中的一位。
白修齐终于侧过头,正视这位娜迦,她的面容美艳,却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冷血感。
“信息?”白修齐的语气依旧平淡,“你想要什么信息?”
“很多。”娜迦女士蛇信轻吐,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冷调的香气:“比如……阁下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对什么感兴趣?”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白修齐的面容,舔了舔唇角:“我看阁下,好像有些眼熟。”
“询问别人之前,不应该介绍自己吗。”
白修齐依旧语气平平,他顶着自己原本的脸,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在恶魔的区域,“弑神者”可不是什么耻辱,反而是无上的荣光,他到哪里都会受到一定的礼遇。
“失礼了。”娜迦女士从善如流地微微颔首,姿态优雅:“我是希瓦娜,暗鳞商会的会长,现在,阁下是否愿意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白修齐,自华夏而来的无名之辈。”白修齐终于碰了碰面前的那杯酒:“至于我的目的,我需要去诺兰肯。”
诺兰肯就是巴尔的城市,副城主则是有着一面之缘的伍德。
白修齐之所以将这里选做目标,无非是因为,这是他在书里赘述最多的恶魔城,同时也是主角安池林的最后一站。
“诺兰肯?!”
希瓦娜那双冰冷的竖瞳骤然收缩,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她上下重新打量着白修齐,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您要去……巴尔大人的领地?诺兰肯?”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极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并非针对白修齐,而是针对那个名字所代表的存在。
巴尔,是诺兰肯,乃至整个恶魔之中的绝对主宰。
虽然其本魔不着调了些,但是谁人不知他的赫赫威名。
而眼前这个自称无名之辈的人类,却如此平静地说出了这个禁忌般的名字。
结合他那张让她觉得眼熟的脸……
一个近乎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猜测猛地窜入希瓦娜的脑海。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上了几分试探性的恭敬:“您……您难道就是那位……‘弑神者’阁下?”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气声吐出来的,仿佛怕被其他恶魔听去,却又忍不住确认的渴望。
在恶魔的价值观中,力量至上,能做出弑杀神明——哪怕只是神明化身或代言人,此等壮举的存在,无论其种族为何,都值得敬畏甚至崇拜。
白修齐的丰功伟绩早就被传播了,尤其是在沦陷区这种地方,只是两年没有露面,他已经开始被人遗忘。
白修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希瓦娜,默认了她的猜测,在这种地方,适当的身份威慑远比隐藏来得有效。
看到他的反应,希瓦娜瞬间确认了,她脸上的血色仿佛都褪去了一些,那是极度兴奋和紧张交织的表现,她竟然在血眼酒馆这种地方,遇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弑神者。
“原来是您驾临!”希瓦娜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试探和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热情。
“恕我眼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您,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我没有路线。”
眼前的娜迦显然是一个不错的地头蛇,一个商会的会长,或许会给他意外的惊喜。
这也是他选择酒馆作为第一站的原因,这里偶尔会刷新一些了不得的人物。
“暗鳞商会不日将会运送一批货物前往诺兰肯,届时您可以一并同行,只是……”
希瓦娜恰到好处的顿住了,恶魔城不像沦陷区,人类是不能够前往的。
至少,走正常的途径不能。
只是碰巧,暗鳞商会就有一些特别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