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咳咳，咳咳咳……”
高慕雪被救起后，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好不可怜。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出这么大丑……
窦宁婉，一定是窦宁婉干的。
她仰起头，在人群中寻找到了那个翩翩的身影。
一时间，她牙都咬紧了。
“高妹妹这么不小心，如今天气转凉，莫冻伤了身子才好。”
这话像根针，扎得高慕雪浑身一僵。
她循声抬眼，只见窦宁婉穿着一身襦裙，手里捏着暖炉，正站在廊下看着。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围的女眷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劝着。
“暮雪妹妹，赶紧换身干衣裳吧。”
“是啊，快喝碗姜汤暖暖。”
可那些目光落在她湿透的衣裙上，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打量和些许嘲笑。
京城才女，在五殿下的生辰宴上出了糗。
这是她们喜闻乐见看到的场面。
这些带着恶意的目光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慕雪攥紧了身上裹着的披风，指节泛白，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
“多谢窦姐姐关心，只是我好端端在湖边赏景，不知怎的踩到了凸起的石块……”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窦宁婉的裙摆。
“方才我落水前，好像瞧见姐姐也在湖边，不知姐姐可有看见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窦宁婉身上。
窦宁婉上前一步，声音毫不露怯。
“妹妹说笑了，我方才确实在湖边，可我瞧着妹妹是自己踩到了石头，身边并无旁人。”
说话间，太医也来了。
“好了，都散了吧。”
皇后出声没有人敢再围着，默默都散去了。
好在这次偏殿里没有男眷进来。
否则必然酿成大祸。
皇后目光锁定在窦宁婉上，神色晦暗不明。
窦宁婉看着被太监扶着远离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暖炉上的花纹。
感受到皇后的注视，窦宁婉转身行了个礼。
这场生辰宴的目的，主要还是皇帝想将楚奕辰推到这些大臣面前去亮个相。
不过份量比不上祭祀大典那么重罢了。
生辰宴结束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风华宫。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送他什么？”
“貔貅？”
“还把那颗夜明珠也镶在貔貅身上送过去了？”
大皇子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我欠他一个人情嘛……”
“那也轮不到你送，你送的什么玩意儿！”
皇后脑门气得突突跳。
皇帝刚才还来训斥她办事不力，害女眷落水。
她能把眼睛放在每一个人身上吗？
现在又看到这个啥都往外送的傻子，更是两眼一黑。
“你以后少跟那个楚明远接触了。”
免得哪天家底都卖出去了还帮他算账。
枝梅宫。
“打扫干净点，殿下长了一岁，家里也要打扫干净迎接新的一年才是。”
秋菊指挥着守在屋里的宫女太监洒扫，力求在楚奕辰回来前一尘不染。
“姑姑，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啊？”
和秋菊长期相处下来，这些人也不太怕她了。
毕竟秋菊是能朝夕相处还能共事的人。
楚奕辰就不一样了。
贴身服侍的只有秋菊一个人，其余人都是轮班制。
而秋菊也明令禁止不许随便讨论主子。
大家和楚奕辰接触时间只有服侍他吃饭穿衣洗漱的时间。
自然对他的印象很难改观。
系统看过这些人的好感度，大家其实还是降了一点的。
毕竟楚奕辰不作妖，不打骂吓人，好伺候，给啥穿啥，给啥吃啥。
倒也是让大家无形之中对他没那么大意见了。
“殿下，你回来了！”
楚奕辰和文落川伴随着开门声齐刷刷走了进来。
两张脸上不约而同写着三个大字。
没吃饱。
楚奕辰是吃两口就停下来应付皇帝，吃两口又被朔王送礼给打断。
最后高六小姐落水，搞得大家都不能动筷了。
文落川则是因为菜虽然好吃，但分量太少了纯没吃饱。
他吃得快，基本上一道菜吃一道。
“殿下，长寿面吃了吗？”
秋菊一看就知道他俩是什么情况，忍着笑问了一嘴。
“吃了。”
楚奕辰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好的鸡汤因为不能烫到贵人的嘴，直到放温了才端过来，闻起来已经没这么香了。
面条和汤是分开装的，没有汤汁保温更是冷冰冰的。
两个东西搅和在一起，本来就只剩一点温度的鸡汤也被面条拌凉了。
他还要装出一副真好吃的样子。
烦死了。
“殿下，那奴婢斗胆再做一碗面好不好？”
“嗯，也行。”
楚奕辰是在这些下人面前装冷静。
他馋死了。
他最馋秋菊给他做的长寿面了。
以前玉兰宫还没特别落败的时候，秋菊总是挖一大勺猪油，把荷包蛋煎得两面金黄。
一口咬下去，还流着溏心。
汤底虽不是名贵的鸡汤，热水烧开，等面快好的时候，往下扔一把绿油油的小青菜。
在合适不过了。
面条也是秋菊自己擀的，劲道又有弹性。
咬一口溏心荷包蛋，吸溜干净里面的蛋黄，再把煎得香脆的蛋白按在热汤里。
吸溜一口面条，喝一口面汤。
微有些冷的天气里，再舒适不过。
那个时候，郁妃和秋菊总是让他先许愿，再吃荷包蛋。
“来咯——”
从回忆中抽出，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两大碗，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
葱花，荷包蛋，还有几颗小青菜。
楚奕辰鼻尖一酸，闭上眼许愿。
希望秋菊往后日日顺遂。
希望文落川日后能回到他自己的家乡。
希望……
楚奕辰想不出来了。
“吃吧。”
楚奕辰吃得脸都快埋进碗里，到最后更是把碗抱起来喝汤。
咸涩的泪顺着脸颊掉进汤里，喉咙都泛起一丝苦涩。
不可以哭的。
他长大了。
不可以在生辰这天哭的。
颤抖的手放下了汤碗。
文落川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硬生生把要打出来的嗝憋了下去。
“你，你别哭了。”
一双手毫无章法的想要擦去他脸上的泪。
却狼狈地把他脸上的油渍也擦的到处都是。
“别，嗝，小川，别擦了……”
楚奕辰哭的有点停不下来，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都，嗝，都擦脏了……”
楚奕辰从怀里摸一块手帕递到文落川手上。
“把，把你手擦一下。”
柔软的绢布擦拭掉了狼狈的泪渍。
“干什么，让你擦手。”
楚奕辰平复了一下情绪，有点别扭地想拒绝文落川继续擦来擦去。
“叩叩叩。”
“殿下，你们吃完了吗？”
“嗯，吃完了。”
楚奕辰胡乱将手帕拿回来藏到一边。
“殿下，你哭了吗？”
秋菊进来收拾碗筷被楚奕辰吓了一跳。
“没有，就是汤太烫了。”
“是吗，那您慢点吃啊。”
秋菊半信半疑地凑近他看。
“殿下，您真没事吗？”
“能，能有什么事……”
这次生辰宴，楚奕辰手里东西倒是多了不少。
终于是有钱打赏给下人了。
而系统提示音也传来。
【打赏下人成功，下人改观任务进度30%】
【洗白进度+5%】
【当前洗白进度：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