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军府书房的烛火却亮如白昼。张衍之摩挲着案上的军报,指尖却透着一丝冰凉——方才许峰传回的密报,与他连日来的直觉不谋而合:公主府与永宁侯府的夜间往来突然频繁,且每次都以“探望”为名,行秘密会面之实。
“将军,这绝非偶然。”许峰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属下派人盯梢三日,发现他们每次会面都紧闭门窗,且有仆役频繁传递书信,神色慌张。更可疑的是,永宁侯府的账房近日支取了巨额银两,却无任何采买记录。”
张衍之抬眸,眼中寒光乍现:“银两去向呢?”
“查不到明确踪迹,但属下循着银钱流转的蛛丝马迹,追到了城西一家典当行,掌柜的隐晦提及,有黑衣人用大额银两兑换了兵器和马匹。”许峰压低声音,“结合公主此前的所作所为,属下推测,他们定是在密谋破坏婚礼。”
“不是推测,是必然。”张衍之起身,走到墙上悬挂的京城舆图前,指尖落在将军府与城外山道的连线处,“安宁公主心有不甘,那些旧臣嫉恨我权势,二者勾结,无非是想在婚礼当天制造混乱,要么掳走晚星和孩子们,要么让我颜面扫地。”
他转身看向许峰,语气斩钉截铁:“你立刻带一队心腹,乔装潜入公主府与永宁侯府的外围,务必查清他们的具体计划——山贼的窝点在哪?何时动手?从哪个方向混入将军府?”
“属下明白!”许峰躬身领命。
“还有,”张衍之补充道,“重点查他们与城外山贼的联络方式,若能截获密信最好。另外,密切关注所有进出城的可疑人员,尤其是携带兵器、身强力壮者,一律登记在册,严加盘查。”
许峰领命离去后,张衍之并未歇息,而是立刻传唤禁军统领,连夜部署婚礼的安保事宜。
“婚礼路线从余夫人府邸到将军府,共三条街道,每五十步设一名明哨,每百米设一名暗哨,禁军统一着装,腰间系红绸为记,遇突发情况鸣哨为号,首尾呼应。”张衍之指着舆图上的路线,一一吩咐,“街道两侧的商铺、民宅,提前派人排查,禁止无关人员逗留,防止有人埋伏。”
“是!”禁军统领躬身记录。
“将军府内分三重防线:外院由你亲自坐镇,严查所有宾客及随从的请柬与身份,尤其是旧臣带来的人,需核对名单无误方可放行;中院由副将负责,巡逻不间断,重点看护宴席场地与后院通道;内院安排二十名精锐禁军,寸步不离守护余夫人与孩子们的安全,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张衍之的目光扫过统领,语气愈发严厉:“记住,婚礼当天,无论发生什么事,首要任务是保护晚星和孩子们的安全,其次是控制场面,抓捕闹事者,不得伤及无辜宾客。”
“属下遵命!”统领重重叩首。
部署完安保,天已微亮。张衍之揉了揉眉心,转身前往余晚星的院落。她正带着孩子们练习婚礼礼仪,看到他进来,眼中满是关切:“衍之,一夜没睡?”
“无碍。”张衍之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将查到的异动与部署一一告知,“晚星,你放心,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讨不到好。”
余晚星心中一暖,却也叮嘱道:“切勿因防备而大意,安宁公主与那些旧臣狡猾得很,一定要多加小心。”她转头看向孩子们,语气温柔却坚定,“明儿、亮儿,婚礼当天,你们要紧跟在我和爹身边,若遇到混乱,不要慌张,听从禁军叔叔的安排,知道吗?”
“知道了,娘!”孩子们齐声应答,小脸上满是坚定。
接下来的几日,许峰陆续传回密报:安宁公主与旧臣约定,婚礼当天,由永宁侯等旧臣将乔装成随从的山贼带入将军府,待拜堂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山贼突然发难,制造混乱,趁机掳走余晚星和孩子们,由城外的山贼接应,逃往山中。而安宁公主则会亲自前往将军府贺喜,趁机吸引注意力,为山贼创造机会。
“将军,山贼窝点已查清,在城外三十里的黑风寨,约有百人,皆是亡命之徒。”许峰呈上绘制的山寨地形图,“属下已派人暗中监视,他们近日正在清点兵器,准备出发。”
张衍之看着地形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好,来得正好。”他立刻下令,“你带五百名禁军,提前埋伏在黑风寨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待山贼出动,半路截杀,务必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是!”许峰领命而去。
婚礼前一日,将军府内外已布置得严丝合缝。红绸挂满廊檐,喜字贴遍门窗,看似喜庆祥和,实则每一处都暗藏防备。禁军们身着喜庆的红绸服饰,腰间却暗藏利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余晚星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虽有担忧,却更多的是安心。她知道,张衍之已经为她和孩子们撑起了一片天,无论即将到来的是什么风暴,他们都能携手应对。
可她不知道的是,安宁公主早已料到张衍之会加强防备,暗中更改了计划。她并未让山贼全部乔装混入,而是留下一部分在城外制造事端,吸引禁军主力,同时让混入府中的山贼,目标并非掳走孩子,而是……
夜色渐浓,黑风寨的山贼已悄然集结,准备出发。将军府内,张衍之仍在最后检查安保部署,他总觉得心中有一丝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