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河对龙云道长也颇为反感,眉头一皱,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复出江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能斯文些吗?你知不知道我让你复出江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宾朋们见龙云道长出得场来,几乎同时转过脸去,没有人正视他。
沙元秃手握施范晔留给他的傲立宝剑,双眼看着龙云道长仿佛将要喷出火来,但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毕竟要在童宏凡和曲三河眼下行刺龙云道长并非易事,只听得曲三河道:“龙云道兄,大家都原谅了你以往的过失,希望你复出江湖后,与大家和睦相处,感谢大家对你的原谅之恩。”
龙云道长得意洋洋地用目光扫视着群雄,朗声道:“多谢诸位原谅贫道的过错,你们的恩情我永世难忘,当然谁若对我不敬,我也对他不会客气。”说完和曲三河相视一笑。
童宏凡看在眼里以为曲三河在挑衅他,顿时气得脸色苍白。他就是以蛮横无礼而扬名官场,岂能容得曲三河和龙云道长在他面前放肆,想道:“我虽暂不打算抓捕龙云道长治罪,但当众教训他一顿总是可以的。”
于是向施安田递了一个眼色,说道:“施大侠,既然大家都原谅了龙云道长的过失,施姑娘虽被龙云道长毁尸,你也应当顺应民心,原谅他的过失呀!”
施安田当然领会其意,当即走到龙云道长跟前,冷冷说道:“龙云老贼,恭喜你得到童大人和曲老盟主的庇护,我不敢为范晔报仇,但也总得逢场作戏表示一下吧!不然怎对得起含冤九泉的范晔。”
曲三河和龙云道长明白这‘表示’的含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曲三河赶忙把龙云道长拉到身后对施安田道:“你想干什么?”
施安田道:“曲老盟主,龙云道长不仅害死范晔,还指使人毁尸,你不惩罚龙云道长倒也罢了,还支持他重出江湖,冤冤相报,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曲三河也略显恐慌,说道:“你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大侠,可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呀!别一失足坏了自己的名声。”
沙元秃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俩的表情,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于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手握剑柄,两眼死死盯着龙云道长,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施安田淡淡一笑,道:“曲老盟主,多谢你的关照,龙云道长是什么角色你比谁都清楚,我若向邪恶低头,还配做什么大侠?”
施安田固然想教训龙云道长,但更想难为曲三河。
童宏凡看在眼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顿时感到心情极为舒畅,笑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我身为官府中人就不便多管闲事了,只要不闹出人命。”
不要闹出人命,当然是在告诫施安田。
施安田正要伸手去抓龙云道长,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他怔了一怔,便见一黑影飞扑而来,待黑影在曲三河跟前站定他才认出是沙元秃,顿时又惊又喜,说道:“沙少侠,你也来了?”
沙元秃点了点头,道:“施大侠,今天我们为范晔报仇的时刻到了。”话音一落,便持剑绕开曲三河刺向龙云道长。
龙云道长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忘记了反击,嚎叫着绕着曲三河转,极为狼狈。
群雄见状,都心花怒放,暗自欢喜,心想龙云道长面对施安田和沙元秃的刁难,在劫难逃。曲三河对沙元秃的出现一时间也是惊慌失措,一边护着龙云道长,一边厉声斥道:“沙元秃,你要干什么。赶快放下屠刀。”
沙元秃早对曲三河怀恨在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杀掉龙云道长为施范晔报仇。当然不会把曲三河的话放在眼里了,但因曲三河并没有攻击自己之意,他也不便使出混元一煞功来,想道:“我若仅为行刺龙云道长就滥用人人可怕的混元一煞功,惹起众愤不说,如果杜伯熙将我认为是邪恶之徒就难投花刺帮了。”
于是只好使出柳叶刀法中最厉害的招数,虽逼得曲三河和龙云道长手忙脚乱,但有曲老盟主保护,始终难以对龙云道长构成威胁。
童宏凡看在眼里忍不住沾沾自喜,脸上顿时流露出一副幸灾乐祸之态,哈哈笑道:“曲老盟主,你不是说大家都原谅了龙云道长的过失了吗?看来你是在说假话骗人。”
此刻一军官率几个官差疾步奔来,那军官向童宏凡施礼道:“童大人,要不要将闹事者抓捕起来?”
童宏凡正在兴奋中,一听那军官要抓捕沙元秃,顿时勃然大怒,怒瞪了那军官一眼,冷冷问道:“你打算抓捕谁呀!”
那军官似乎还没察觉到童宏凡已经发怒,说道:“当然是抓捕刺客了。”童宏凡沉声道:“你是想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你看好了,以你的能力,能抓捕刺客吗?别白白送掉性命。还不滚开!”
那军官本想讨好童宏凡,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顿时又气又恼,正要带官差退去,童宏凡喝道:“且慢!一些江湖中人不明是非倒情有可原,而你身为官府中人,为民父母,岂能黑白颠倒,是非不分?象你这样的庸官,早就该回家种田了,好自为之!……。”
那军官好端端的又被童宏凡训斥个一无是处,惊慌得不知所措,心里想道:“完了,完了……。”
石并普和邝明茹也惊得目瞪口呆。
石光汉夫妇赶忙走出来,哀求施安田道:“施大侠,你和沙少侠关系密切,让他罢手,别在并普的婚礼上闹事好吗?还我们一个清静。
施安田也觉得沙元秃在石并普大喜的日子胡闹有些失礼,便道:“石掌门,你尽管放心,沙少侠只是冲着曲三河和龙云道长来的,他不会伤及无辜。”
童宏凡心想:“龙云道长作恶多端,虽罪该万死。但也应该由官府将其缉拿归案名正言顺地处置。如果沙元秃行刺成功,他岂不是触犯了王法?杀人偿命,他依然将受到官府的追捕,这是何苦呢?为一个即将被官府处死的人而不顾自己的生命?自己身为官府中人,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行凶闹事而袖手旁观?沙元秃是自己所喜欢的人,就更不应该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悬崖。”
于是对施安田道:“你去向他解释明白我的决定,让他别胡闹了。真正闹出人命,是否处置他,如何处置他,我也会感到非常为难。”
施安田早就对童宏凡言听计从,也明白其意,当即欣然应允,便上前几步,高声道:“沙侠士,请住手!”
沙元秃也正为难以行刺到在曲三河保护下的龙云道长而着急,本希望施安田能助他一臂之力,这样自己就不用在群雄面前使用‘混元一煞功’了。他听了施安田的话,顿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施安田不仅不帮助自己,反而让自己住手。真是不可思议!便道:“施大侠,你忘了施姑娘死不瞑目么?”
趁沙元秃分神之机,曲三河忽然改守为攻,一掌击中沙元秃手臂。沙元秃被击退数步,感觉到手臂隐隐发麻,一怔之下,就在这一刹那,曲三河又一掌把吓得浑身发软的龙云道长向后送出丈余远,龙云道长武功虽不算高,但他江湖阅历丰富,临危之际还知道自救。此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翻身从地上爬起象多长了两条腿似的飞奔而去。
沙元秃不见了龙云道长,顿时急红了眼,怒道;“曲三河,我敬你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也没有伤害我之意,我也没用‘混元一煞功’。但你放走了龙云道长,那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正要用‘混元一煞功’攻击曲三河。说时迟,那时快,施安田赶紧窜到他跟前将他拦住,说道:“沙少侠,我替范晔谢谢你了,你不能用‘混元一煞功’伤人。”
此刻石光汉举起双手用身体挡住沙元秃的去路,连声道:“沙少侠息怒,沙少侠息怒。”
石夫人已急得双眼噙泪,说道:“你若再不罢手就把我杀吧!我们石家什么时侯得罪你了,今天是并普大喜的日子啊!”话未说完,忍不住掩面而泣。
沙元秃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神情沮丧,说道:“石庄主,我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我真难明白,你们也曾饱受龙云道长的刁难之苦,为何还处处庇护着他?”
石光汉道:“龙云道长今日好歹是我家的客人,他若在我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龙山派交待?”
邝明茹怔怔地望着沙元秃,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最敬重的就是沙元秃这种敢作敢为的豪爽之气,没想到他今天会在自己的婚礼上闹事。
沙元秃心想:“这次行刺龙云道长虽没遇上被童宏凡和曲三河及群雄围攻之险,便在曲三河的帮助下龙云道长已经逃走,而又有施安田和石家夫妇的阻拦,要刺杀龙云道长的希望几乎是没有了。来日方长,何必心急?”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指着童宏凡高声骂道:“童宏凡,你好卑鄙。”
众人见沙元秃把矛头指向童宏凡,都不禁为之一惊。
曲三河以为沙元秃不甘心行刺龙云道长失败又在借故无理取闹,不由得暗暗欢喜。
石光汉夫妇却被吓得唇青面白,如果童宏凡被激怒,那么喜事将变成了丧事。
童宏凡听沙元秃无端辱骂自己,感到莫名其妙,当即眉头一皱,怒火中烧,正想发作。但转而又想,自己以往确实劣迹斑斑,很多人对自己意见重重,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沙元秃想骂骂自己泄愤就由他去吧!何须跟他一般见识,便强装出一副笑脸,自我解嘲道:“我什么地方卑鄙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