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木大师道:“沙元秃这孩子并非知恩图报之人,你不要为此去责备自己。不过,他也贪图名利,总想投奔曲老盟主,捞点什么好处,不然你们俩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施范晔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浩木大师道:“你和沙元秃联手行走江湖,有我暗中支持,又有施大侠助威,天下谁人能敌?”
施范晔淡淡笑道:“浩木前辈,不瞒你说,晚辈初出江湖真有这种豪气,认为只要行侠仗义,除强扶弱,就会得到武林同道的支持,结果呢?人心难测!想改变名利至上的江湖规则,谈何容易?”
浩木大师道:“江湖规则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你们强大了,各种规则就由你们来制定!”
施范晔笑道:“道理是这样子,可是当今江湖谁又是强者?曲老盟主?宫伯伯?还是杜帮主?他们都是强者,又都不是!因为他们有各自的利益要维护,不得不相互制衡又相互妥协!人生本就是妥协艺术!”
浩木大师苦笑道:“所以你心灰意冷,选择了妥协?”
施范晔道:“不妥协又如何走出困境?假如我和沙元秃称雄江湖,必触及很多人的利益,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应对!”
浩木大师听她言之有理,轻声道:施故娘,也许你的选择没错!看得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施范晔道:“您对晚辈的关爱晚辈一定铭记于心!”
浩木大师移开话题:“沙元秃投奔曲老盟主之后,将来虽然作为不大,但在曲老盟主的影响下,至少比在江湖上飘零要强,不至于学坏去祸害江湖,这方面也许我们可以感到放心了。”
施范晔道:“你劝过他吗?既然你怕他投奔曲老盟主后难有作为,可以劝他去投奔宫大人呀!”
浩木大师摇了摇头道:“人各有志,我素来不去勉强别人做什么,不过今后有机会我还是尽力劝说他去投奔宫大人。
施范晔道:“我也认为,人各有志的说法,是勉强不得的。宫大人也劝过我去投奔他,但我一想,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并不亚于江湖上的相互仇杀,也就为此拒绝了他,我现在的选择,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沙元秃他一心投奔曲老盟主,在曲老盟主身边,他可能过得非常快乐。如果免强他去投奔宫大人,他的志向未能如愿以偿,也许会遗憾一生的。”
浩木大师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有的人我就不知图的是什么,始终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
施范晔一听,禁不住心头一震,当初沙元秃执意要去投奔曲老盟主,自己曾经这样讽刺过他,现在无疑浩木大师也是在讽刺自己了。迷茫中,她已听到浩木大师向她告辞了。
施范晔心里明白,浩木大师与曲老盟主积怨颇深,他这一走,恐怕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含泪道:“浩木大师,你能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浩木大师淡淡一笑,喟然叹道:“对你所敬重的人,何须要识破他的本来面目呢?”
施范晔略一踌躇,说道:“浩木大师,我知道你是官府追捕要犯,需要隐藏身份。不过,请尽管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的行踪,包括你所赏识的沙侠士及我未来的夫君曲公子。请恕我冒昧,其实我早就猜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只是需要你证实罢了。我也去找过你,当时你探亲访友去了。后来我仔细一想,既然你不愿露出你的本来面目,除了对我还有些疑虑之外,也许还有其它缘由,于是便假装还蒙在鼓里,没有道破,也没有再去找你。今晚一别,尽管我仍将留在清池山庄,但你不会再来找我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也不便去找你,你也要善自珍重!”
浩木大师苦笑道:“施姑娘,你很精明,我也知道很难瞒过你。其实我不想露出本来面目,也没有别的原因。你知道,我在江湖上也结了不少仇家,又是官府追捕案犯,如果露出真实身份,总会有人发觉蛛丝蚂迹的。你现在认识浩木大师,将来你也只要认识一个浩木大师就够了,真实身份并不重要。”
施范晔道:“我果然猜得不错,早知如此,我也就不需要道破你的身份了。”
浩木大师道:“施姑娘不要见怪,我对你和沙元秃还是信任的。”
施范晔沉吟片刻,觉得再无话可说,便道:“浩木大师,时候不早了···。”浩木大师领会其意,当即向施范晔道别。
施范晔想送他下山,却被浩木大师婉言谢绝。
最亲密的人从此离她而去,施范晔脑子里空荡荡的,感到无比悲伤。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恍恍惚惚地回到清池山庄,东方已渐渐发白,倒在床上便昏睡了过去,直到中午才被沙元秃唤醒,只听他在门外慌慌张张地叫喊道:“施姑娘,不好啦!有官府的人上山来了。”
施范晔瞿然一惊,急忙翻身下床,简单整理一下服装,开门将沙元秃让进屋内,问道:“有官府的人上山?他们在哪儿?”
沙元秃拽着她来到大厅外的台阶上俯视山下,施范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果然看见一队官差正缓缓向山上行来。
沙元秃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急切地问道:“施姑娘,他们是不是来抓捕我们的?龙云道长聚众闹事,一定让官府知道了。”
施范晔全神全贯注地盯着上山而来的官差,摇了摇头。
沙元秃道:“以防意外,那我们应该赶紧避一避才对啊!”
施范晔又摇摇头道:“若官府的人真是来抓捕我们的,避也无用。”
沙元秃皱眉道:“那怎么办?是束手就擒还是拒捕?赶紧拿出主意来。”施范晔道:“既不束手就擒也不拒捕。跟他们评理。”
“评理?和官府的人评理?”沙元秃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暗暗好笑,想道:“别以为你和一个做官的宫大人相识,便万事大吉。”当下沉默不语。不过他已打定主意,若官差要抓捕他,他就拒捕。
施范晔细细观察,待官差们离清池山庄越来越近,才看清领路的果然是她所预料中的宫文达,顿时喜出望外,说道;“是宫伯伯,他不是来抓捕我们的。”
沙元秃却大吃一惊,问道:“你说的就是宫姑娘的爹?”得到证实后,他想起了日前那劫匪所言,无论是真是假,也令他感到不安了。便又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他不是为追捕我们而来?”
施范晔脸上一红,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宫伯伯也很关心我,他也许是象杜帮主和浩木大师一样,为自己婚事而来吧!”
沙元秃道:“即算他不是来追捕咱们的,为防意外,我还是避一避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