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详细了解过后。
林冲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随后转身对后面的时迁说道:
“时迁兄弟,此事关系重大,便要劳烦你了。”
他指着这满院的军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即刻安排人手,将这些利器分批次、多路径,秘密运往城头各处要地,务必在天亮之前,布置妥当!”
“将军放心。”
时迁躬身一礼,脸上亦是多了几分凝重。
“门主早有交代,此事我等早已演练过数次,万无一失。”
林冲微微颔首,心中对于自家的三弟,愈发敬佩。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正因为有陈安在后坐镇,一路支持,林冲心头的方才能有这般底气。
一念至此,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去。
可脚步方才迈出,便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身形微顿。
“对了。”
林冲回过身,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虽轻,却已然能独当一面的少年,温声提醒。
“金人势大,汴梁城外怕也非是安稳之地,你等万事需以保全自身为上。”
“若事不可为,便弃守山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时迁闻言,虽然心里不怎么赞同,但也是一番好意,没有拒绝。
“多谢将军挂念,我回去之后便告诉庄主。”
......
又是数日之后。
正如林冲所料,金军西路主帅完颜宗翰并非庸才。
他深知汴梁城高池深,强攻不易,所以并不急于求成。
反倒是深沟高垒,将大军散开。
一面打造攻城器械,一面遣出数千游骑,于汴梁左近四处劫掠,意图先行断绝城中补给,动摇民心。
短短几天功夫过后,京畿之地,狼烟四起。
无数村镇遭劫,百姓流离失所。
这一日,一支约莫三百余人的金军游骑在劫掠了一处村镇过后。
一路纵马驰骋,追亡逐北,渐渐偏离了主路。
待回过神来时,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山庄坞堡。
为首的金军百夫长勒住缰绳,遥望远处那片在风雪中依旧显得井然有序的建筑群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儿郎们,看来今日运气不错!”
他马鞭遥指,声音里带着几分嗜血。
“前方必是大户人家的庄园,其中定有无数财货美人,随我破了此庄,尽情享用!”
“嗷!”
身后数百铁骑轰然应喏,马蹄如雷,卷起千堆雪。
只是迎接他们的,并非是想象中毫无抵抗的孱弱庄户。
坞堡高墙之上,时迁一身劲装,手按腰间佩刀,神情冷峻。
望着下方那越来越近的铁骑洪流,他并无半分慌乱,只是缓缓举起了右手。
待到敌骑冲至百步之内,轰然挥下!
“放箭!”
咻!咻!咻!
霎时间,箭如雨下。
数百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长生门外门弟子与庄中青壮,齐齐开弓。
密集的箭雨覆盖而下,冲锋在前的数十名金军骑士应声落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金军百夫长见状,心头一惊,却也没有退缩。
“冲!给老子冲!”
他深知骑兵之利在于冲锋,一旦停滞,便成了活靶子。
当即一马当先,顶着箭雨,继续向前。
可就在他们即将冲至坞堡近前,准备强行冲破时。
轰隆——!
一声巨响,陡然从坞堡里炸开!
只见一枚枚碗口大小的漆黑铁弹,拖着一道长长的尾焰呼啸而出,精准落入了冲锋的骑阵当中。
火光迸射,气浪翻涌。
数名金军骑士连人带马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金人的攻势打破。
战马受惊,阵型大乱。
未等那百夫长再度下令,坞堡大门轰然洞开。
时迁亲率数十名修行武艺多年,身披重甲的长生门外门弟子如猛虎下山般悍然杀出!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就此落下帷幕。
......
后山,桃山之巅。
陈安一袭青衫,任凭山风吹拂,衣袂飘飘。
他将远处那场短暂的厮杀尽收眼底,没什么波澜。
金军势大,可终究只是远道而来,外加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兵力有限。
完颜宗翰一心只在汴梁,又岂会分出大军,来清剿他这处固若金汤的山庄?
些许游骑斥候,于如今的长生门而言,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不足为惧。
更何况......
陈安的目光,落在了山庄一处极为隐秘的山坳。
那里,正有一队队庄客,通过一条修建好多年的密道,将一车车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的送入城中。
有此暗道在,再加上山庄这些年浩如烟海的积累。
这汴梁城便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座孤城。
“二哥,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
与此同时,河北磁州。
虽然取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可帅帐里的气势却有些不对劲。
自从金军西路军渡河,兵临汴梁城下之后。
他们同京畿的联系,便已是彻底中断。
一封封寄往京中的塘报,皆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将军!”
帐外,李二郎快步而入,脸上满是焦急。
“斥候来报,确定金人西路已经围困汴梁。”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纷纷面色一变。
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将军,我们还要往前打吗?”
一名老成持重的偏将当先出列,发出心里疑惑。
同时间,帐内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岳飞身上。
“打!当然要打!”
岳飞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
“我军兵少,即便回返汴梁,也做不了什么。”
“倒不如趁大败金人东路军的机会,直接杀到金国境内,说不定还能解汴梁之危。”
“我意已决,即刻整军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