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冰棱在冬阳下渐渐消融,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浅淡的水渍。
四合院的日子像是檐下挂着的腊味,在时光里慢慢沉淀出醇厚的暖意,转眼便到了刘岚临盆的日子。
清晨的雾还没散尽,西厢房里就亮起了昏黄的马灯,窗纸上映着几个忙碌的身影。
秦淮茹端着刚烧开的热水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里屋的动静。
“岚岚妹子别慌,末哥在呢,咱们之前说好的呼吸法,跟着节奏来就成。”她隔着门帘轻声安抚,手里还攥着一块干净的粗布巾,是早就预备着给孩子包裹用的。
里屋的刘岚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抓着被褥,却没发出太多声响。
李末守在床边,掌心覆在她的额头上,指尖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像是能抚平所有慌乱。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声音沉稳,目光落在刘岚因用力而泛红的脸颊上,眼神里满是疼惜。
没过多久,两声清亮的啼哭便划破了小院的宁静,像是初春里第一声破冰的溪流,瞬间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生的嬷嬷抱着两个裹在红布襁褓里的小家伙出来,脸上笑开了花:“恭喜李同志,恭喜刘同志,是一对壮实的小子!”
秦淮茹和于莉连忙凑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
小家伙闭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鼻翼轻轻翕动,模样讨喜得很。
“瞧瞧这眉眼,跟末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婴儿柔软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欢喜。
刘岚靠在枕头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听到这句话时却很是开心。
因为‘子效父’,这就是对孩子最大的褒奖。刘岚连忙撑着虚弱的身子问道:“末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她看着李末,眼神里带着期待——这是他们的孩子,名字自然该由他来定。
一听到“起名”这两个字,李末顿时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恼。
谁不知道他是个实打实的“起名废”?
之前娄晓娥生的两个孩子,还是娄半城亲自斟酌定下的“娄墨诚”和“娄墨衡”,既文雅又有寓意,哪像他,每次给孩子起名都要抓耳挠腮好几天。
“这事儿啊,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李末挠了挠头,目光扫过院里挂着的“劳动最光荣”的标语,又想起前些日子听广播里说的国家建设的新闻,突然有了主意。
“淮茹生的两个孩子叫‘国泰’‘民安’,莉莉的叫‘建中’和‘建华’,都是跟着时代走的好名字。咱们这两个小子,不如就叫‘卫国’和‘卫东’,既响亮又有劲儿,你看怎么样?”
刘岚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虚弱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听你的,只要是你起的,都好。”
旁边的秦淮茹和于莉也跟着点头,虽然知道李末起名没什么“文采”,但这名字里的踏实劲儿,倒也贴合他们在四合院里的日子。
李末见大家都没反对,顿时来了兴致,忍不住把自己的“长远计划”说了出来:“我连诗雅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想好了,就叫‘爱党’和‘爱军’,要是将来梦秋也有了孩子,就叫‘爱民’或者‘爱家’,凑齐了‘国泰民安、建国卫东、爱党爱军、爱民爱家’,多整齐!”
这话刚说完,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秦淮茹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啊,就知道图省事,哪有这么起名的?”
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他们这些在四合院里相互扶持的人,不就是盼着一家人平平安安,跟着国家一起好好过日子吗?
刘岚生产后,秦淮茹等人都把她当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秦淮茹每天早上都会端来熬得浓稠的小米粥,里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于莉则主动包揽了院里的杂活,不让刘岚累着;娄晓娥更是从家里带来了上好的阿胶,让嬷嬷每天炖给刘岚补身体。
在大家的照料下,刘岚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坐完双月子的时候,不仅气色红润,身材还比以前丰腴了些,连李末都忍不住打趣她:“咱们家宝宝的‘粮仓’,可比以前结实多了。”
刘岚被他说得脸红,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眼里却满是幸福。
日子就这么在柴米油盐的烟火气里慢慢过着,直到一场大雪突如其来,打破了小院的平静。
那天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把整个四合院都裹成了白色。
姜诗雅想着院里的煤堆还没盖严实,便想着去添块油布,可是恰好身旁没有其他人,于是她就自己去做。可是她刚走到院门口,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旁边刚刚赶上来的嬷嬷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扶,却还是慢了一步,姜诗雅重重地坐在了雪地里。
“诗雅!”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把她扶起来,伸手探了探她的肚子,声音都在发抖,“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诗雅咬着嘴唇,只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紧,疼痛像是潮水般涌来。
她知道,自己怕是要提前生了。
嬷嬷连忙把她扶回屋里,一边让人去叫秦淮茹,一边跑着去通知李末——此时的李末正在厂里处理事情,若是赶不回来,可怎么好?
秦淮茹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孩子们缝棉袄,手里的针线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来不及多想,抓起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就往姜诗雅的屋里跑,路上还不忘叫上娄晓娥和于莉。
“快,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当产房,把剪刀、纱布、热水都备好,马灯也添满油,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秦淮茹则守在姜诗雅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诗雅,别慌,末哥很快就回来了。你记着我教你的呼吸法,吸气、呼气,跟着我来,咱们一定能顺顺利利的。”
姜诗雅疼得额角都是汗,却还是点了点头,紧紧抓着秦淮茹的手。
院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娄晓娥和于莉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母子平安”,连平时最调皮的国泰和民安,都似乎受到了影响,变得安安静静地,不敢大声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院里——是李末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