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下,一堆大小混杂的下品灵石,他快速点数,共三十二块。虽不多,却是实打实的资源!这比他辛苦照料普通灵草一个月所赚还要多!还有两个灰扑扑的小玉瓶,揭开瓶塞轻嗅,是普通的低阶回气丹,品质只是下乘,杂质不少,聊胜于无。其他的就是一堆杂物了,几条粗糙的备用蒙面巾;几个干硬如石的粗面饼;几瓶气味刺鼻的劣质金疮药。
王风一件件检查,翻看蒙面巾内侧,揉搓布料质感,都没发现异常。他的手指刚触碰到那空瘪下来的储物袋皮料边缘准备收起。
“嗯?”指尖内侧触摸袋壁的感觉不对!袋底内侧一处隐秘的夹层角落的缝合处,似乎有极其轻微的线结凸起!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拿起桌上的小药锄,用尖端小心地沿着缝线挑开。储物袋材质坚韧,费了很大力气才挑开薄如蝉翼的一片内衬边缘。
一枚小小的图案赫然在目!那并非绘制,而是用极细韧的黑色丝线精心绣成!小到仅有指甲盖一半大,纹路被内衬夹层遮掩得极不起眼。图案是:一条扭曲的黑色小蛇,蜿蜒盘绕着一座陡峭悬崖的抽象线条!
黑蛇!盘崖!记忆瞬间被激活。黑河帮标志性法衣背后就绣着一个大得多的黑蛇盘崖图案……而此刻,在这“劫修”储物袋的隐秘内衬里,赫然出现了微缩版本的黑蛇暗记!
怒意瞬间压过疲惫。果然是黑河帮派出的爪牙!不敢大张旗鼓地明面进行袭击,伪装成劫修暗地里偷袭,王风压抑着怒火,继续翻检杂物。一个硬硬的凸起物塞在杂物最下面——那是个沾染了斑驳血点和泥污的油纸包。
打开层层油纸,里面的东西让王风微微一愣,那是一本厚不足半寸、边缘磨得起了毛茬、纸张发黄发脆的册子。封皮几乎掉落,只剩下残破的半页。上面的墨迹有些模糊,但勉强能辨《基……符箓图解》(残)。
王风的心跳骤然加快几分!他立刻翻开,带着草药清香的指腹微微发颤。里面仅存孤零零三页,第一页,详细的“火球符”绘制图谱!灵墨流转节点、灵力注入路径都标示清晰,甚至还有寥寥几句笔锋滞涩的注解,指出引动灵力过猛最易失败的关键处!第二页, “轻身符”的完整图谱,笔记与火球符同源。 第三页是开篇画着“金刚符”的精构符纹,后面却是一片刺眼的大片空白——图谱被人为撕掉了关键的末端部分!注记也到此为止,只有一句语焉不详的警告:“符胆入锋,万勿激切”。
虽是残篇,但是它系统地、图文并茂地解释了制符基础!这绝非市面流通的只言片语可以比拟!
巨大的惊喜感瞬间扫空了大半激战的疲惫,这三十二块下品灵石已是意外收获,这一本《基础符箓图解(残)》……其价值远超那些灵石!制符师,哪怕是最低阶的,其地位和赚钱能力都远超辛苦刨地的灵植夫!王风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王老弟!王风老弟!你在吗?”熟悉的、带着强烈关切的呼唤声远远从坳口方向传来。
是陈清!战斗结束之后的效率高得吓人,更透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及时”。
王风眼中瞬间一凛,所有多余情绪被强行压下。他迅速将黑蛇暗记那一小块布料隐秘地收入贴身处,将那本散发着油墨味的符箓图解和灵石一股脑塞入床下角落一个隐蔽的暗格中封好。杂物连同那个储物袋本体飞快藏入装零碎工具的藤箱深处。只拿起桌上一把从地上捡的、最普通的豁口钢刀。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下一息,脚步声已到屋前篱笆外。王风深吸一口气,漏出大战之后的疲惫,脸色依旧苍白。他一把揉乱自己的头发和本就破损的粗麻衣襟,将那被撕裂的破口和衣角木甲术冲击留下的外伤刻意外露。他脚步带点不稳地开门迎出。
甫一出门,狼藉景象便扑面而来。陈清一身青缎常服,脸色凝重如水,带着两名炼气中期的护卫站在坳口内侧。他锋锐的目光迅速刮过整个院落——篱笆豁开一大块;被火球术燎得焦黑的地面和几截残藤分外刺眼;几株枝叶残破的宁神花也撞入眼帘。
“王老弟!”陈清快步上前,脸上写满“关切”,声音拔高,“昨夜有山下游弋的巡守回报,说青木坳这边有劫修作乱灵光冲天!为兄连夜清点人手前来支援,忧心如焚啊!你这……”
他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锁定在王风破损的衣衫和受伤之处,语气加重:“……无恙否?灵田…灵田如何?”他的目光,精准地扫过那些残损的宁神花后,又“不经意”地投向更深处被法阵守护着、朦胧灵植的区域。
“咳咳……”王风咳嗽两声,脸上挤出疲惫又略显后怕的苦笑,声音也虚了几分,但眼神恰到好处地透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愤怒,“让陈管事劳心了!昨夜……昨夜着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伙不开眼的强人,盯上咱这点微薄家当了!”
王风一边说,一边引着陈清走前几步,“喏,就在此处!”他指着焦土处,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愤怒,“摸黑从三个方向扑来,足有七八个人!幸亏新学成了几手防身手段拼了命顶着,又借了迷踪阵的光,才算没让他们得逞!毁了我好几棵宁神花……杀……杀了其中三个凶悍的!其余的……唉,天太黑,跑得太快,没留住活口!晦气!” 他一脸懊丧和不甘,将手中那把豁口的普通钢刀递到陈清面前,“就捞着这破烂玩意儿!”
金翎已经在王风的授意下飞得老远,装作普通的鸟兽在远处的树枝上,现在王风还不想对外暴漏金翎的存在,在危机关头,金翎也是自己的一张底牌。
“岂有此理!”陈清接过那把粗劣的钢刀,翻看一眼,确实只是凡铁铸就,连劣等法器边都沾不上。他脸上瞬间堆叠起不掺半分作伪的怒火,重重将刀掷于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表示出一种为盟友利益受损害的“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竟敢在陈氏庇护之地如此猖獗行凶!连损道友心爱灵植!岂有此理!”他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言语间的厉色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老弟放心!此事我陈家必定彻查!定然加强周边巡逻人手,要让这些无法无天的悍匪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稍低,透出意味深长的暗示:“不过,老弟啊……”他身体微倾,靠近王风,声音压得更沉,目光落在远处雾蓝花散逸出的那稀薄却珍贵的灵雾之上,“你如今有那几株上品灵植的消息怕是已传开些许……难免招人眼红惹得人注目!此事背后根由,陈家……必会为老弟你,多‘关注’几分。”
一个“关注”,重若千钧。是隐晦的点明王风怀璧其罪,是在试探昨夜“劫匪”的真正目标是否与那些灵药有关,更是重申了陈家在这份利益共同体中的“关切”分量和价值!
“有劳陈管事费心了!”王风面上依旧是那份疲惫又带着些许感激的神色,拱手道,“能托庇于陈家旗下,有管事这份心意,已是我王风大幸。”
“唉,份内之事!份内之事!”陈清见他滴水不漏,只提灵田被毁,绝口不提核心灵植和战斗具体细节,也知今日不可能再多套出什么,便适时住口。他唤过随从,拿出一套包装精美的玉瓶,郑重交给王风:“这是我陈氏秘传的回元丹和玉肌散,于内伤外伤皆有良效,老弟莫要推辞!安心养伤,定保此坳无虞!”他目光又扫过那几株残损的宁神花和被掩盖的焦痕,深深看了一眼王风,再无多言,带上护卫,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