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像催命的鼓点,一下下砸在柴房摇摇欲坠的破门上,也砸在王风濒临破碎的心脏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蹦出来。极度的脱水让喉咙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但在这绝对的死境里,一股由纯粹求生欲淬炼出的、近乎残酷的清明,强行劈开了混沌!
“来了……王老蔫?还是张氏?”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哐当!破旧的门闩被粗暴地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腐朽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冰刀般灌入柴房。一个高大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背着门外灰白的天光,面目模糊,只有一股浓烈的劣质酒气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是王老蔫!他骂骂咧咧地跨了进来,浑浊的眼睛带着醉酒的烦躁,步伐摇摇晃晃。
“妈的,冻死老子了……”
王风看到醉酒的王老焉知道这是一个逃跑的机会,于是用力将旁边一捆早已被他暗中松开的柴火,猛地朝门口方向推去!
哗啦——!柴火散落的声音在死寂的柴房里格外刺耳!
“妈的!什么情况?”王老蔫抬手挡着自己的头。
王风的身体像一条濒死的壁虎,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利用柴垛和墙壁夹角形成的阴影,手脚并用地向前猛地一窜!破烂的衣料摩擦着粗糙的地面,带来火辣辣的剧痛。
他的身体几乎是擦着王老蔫那双沾满泥巴的破棉鞋边沿滑了出去。
王风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狼狈不堪地从房屋后墙那个仅容一人的破洞里滚了出来。
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针扎在滚烫的皮肤上,让他剧烈地打了个寒颤,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撕裂感。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这具残破的身体,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前爬行。
他滚进房屋后方一片稀疏、低矮、早已枯黄的灌木丛中,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像离水的虾米,剧烈地、无声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
稍微停歇,王风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是贫瘠荒凉的后山。枯草在凛冽的寒风中伏倒又挣扎着挺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在铁灰色的冻土上。远处,是连绵起伏、越发显得幽深阴森的墨绿色山林轮廓,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寒风比柴房里更加刺骨,穿透他身上单薄破烂的衣物,带走所剩无几的热量。
“水……保暖……食物……”现代灵魂的缜密思维在绝境中艰难运转,迅速评估着优先级和可利用资源。
他挣扎着,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身体,挪到一块半人高的背风巨石后面。这里勉强能遮挡一些寒风,视野相对隐蔽。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四周贫瘠的土地。
枯黄的野草,大多只剩下坚韧的茎秆和干瘪的穗子。带刺的灌木丛,在寒风中抖瑟着光秃秃的枝条。一些石头的背阴面,顽强地覆盖着深绿色的苔藓,上面结着细小的冰晶。
王风努力调动着原主零碎模糊的记忆片段,结合前世浅薄的植物知识:“蒲公英……根苦,但能充饥,清热解毒……荠菜?季节不对……苔藓……水分,微量矿物质,难吃……有毒的……不能碰……”
最迫切的需求——水!空间里那点水,杯水车薪,而且消耗恐怖!王风趁着夜色,向着记忆碎片的大山跑去,只有跑到山里,才会有生的希望。
意识空间里的井底,那滩被他孤注一掷转移进来的浑浊泥水,在空间那奇异粘稠的时间流速下,已经发生了显着变化!
浑浊的悬浮物大部分沉淀了下去,在井底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灰色淤泥,上层则析出了一层相对清澈的水!
虽然依旧带着土腥味,但比直接喝泥汤强了百倍!量……大概只有一小口。井壁上那些蛛网般的细微裂纹,似乎因为吸收了水分,颜色显得深了一点点,不再像之前那样干枯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