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的省委党校,梧桐树的新叶已经舒展,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李泽岚坐在图书馆的靠窗位置,面前摊着结业论文的初稿,笔尖却迟迟没有落下——他刚挂了苏晴的电话,两人商量着把原定5月1日的婚礼推迟,等他党校结业后再办。
“没关系,学习要紧,婚礼晚一点办也挺好,正好能把你在党校学到的东西,都用到咱们青石乡的日子里。”苏晴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可李泽岚挂了电话,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他看着窗外党校操场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牌,想起自己大学时入党的场景——那时他在农大读农业经济专业,看着村里的老党员带头修水渠、帮农户卖粮食,心里满是敬佩,主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在党旗下宣誓时,他说“要把论文写在田野上,让老乡们过上好日子”。
可这几年在基层忙碌,他似乎渐渐忘了那份初心的“纯粹”——之前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薯条厂做大、怎么打开销路,甚至为了赶订单,错过了和苏晴约定好的周末见面。“这次推迟婚礼,或许也是个提醒,让我重新想想‘党员’这两个字的分量。”李泽岚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合上本子,起身走向教室——下午有场“乡村振兴辩论赛”,他是正方一辩,辩题是“党建引领与市场驱动,哪个是乡村产业发展的核心”。
辩论赛的现场座无虚席,双方队员穿着整齐的正装,眼神里透着认真。反方一辩是来自省商务厅的年轻干部,一开口就直击要害:“市场是产业的生命线,没有市场需求,党建引领得再好,也只是‘自拉自唱’。就像有的村子,党员带头种果树,可没考虑市场销路,最后果子烂在地里,反而让农户对党组织失去信任。”
台下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李泽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我方认为,党建引领才是乡村产业发展的核心。首先,我想和大家分享我的经历——我在青石乡办薯条厂时,曾面临南方食品集团的压价,他们想让我们做代加工,利润被压到连种薯成本都覆盖不了。是薯条厂的8名党员带头拒绝,组织农户搞直播、跑小渠道,才守住了产业的‘根’。这说明,党组织能给农户‘定心丸’,让他们在市场诱惑面前不迷失方向。”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大学时学的“小农户与大市场衔接”理论,继续说道:“其次,乡村产业的主体是小农户,他们分散、抗风险能力弱,就像一盘散沙。而党组织就是‘黏合剂’——我们村通过‘党员责任田’,让每名党员对接5户农户,统一品种、统一技术、统一销售,把‘散沙’聚成‘拳头’。这不是干预市场,而是帮农户更好地适应市场。最后,市场追求短期利益,而乡村产业需要长期规划。我们计划建土豆泥车间、搞薯条文化节,这些都需要党组织牵头争取政策、对接资源,要是只靠市场驱动,农户早就被短期利润‘带偏’了。”
李泽岚的发言结束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自由辩论环节,反方提到“有的党组织大包大揽,反而抑制了市场活力”,他立刻回应:“党建引领不是‘包办代替’,而是‘搭台铺路’。我们薯条厂的销售交给专业团队,党员只负责质量监督和农户协调,这就是‘党建掌舵、市场划桨’,两者相辅相成。”
辩论赛结束时,班主任张老师点评道:“李泽岚同志的发言,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实践温度,关键在于他抓住了‘党建引领’的核心——不是为了‘引领’而‘引领’,而是为了让小农户在市场中站得住、能受益。这正是我们党员干部要有的‘初心思维’。”
走下台时,王建军拍着他的肩说:“你刚才提到大学入党的事,一下子就把辩题的‘根’说透了!我以前总觉得党建是‘虚活’,现在才明白,党建是帮老百姓扛事的‘实招’。”李泽岚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触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党建的理解,还停留在“完成任务”的层面,而党校的学习,正在让他重新找回入党时的那份纯粹。
五一假期前,党校组织了“红色教育”实践活动,目的地是金寨县革命老区。在金寨县革命博物馆,讲解员指着一张泛黄的党员登记表说:“这是一位叫方明的老党员,他带着村民在山里种茶叶,抗战时把茶叶卖给商人,换钱买粮食支援前线,解放后又带领村民搞合作社,一辈子就干了一件事——让村民过上好日子,让党组织放心。”
李泽岚站在登记表前,久久没有说话。他想起自己大学时的入党志愿书,上面写着“为乡村振兴奋斗终身”,可真正到了基层,却有时会被眼前的困难困住——薯条卖不出去时,他曾想过“要不就接受代加工”;和张卫国闹矛盾时,他曾赌气“不管这摊子事了”。“比起革命先辈,我这点坚持算什么?”他在心里问自己,眼眶渐渐湿润。
在红军广场,全体学员面向党旗重温入党誓词。当读到“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时,李泽岚的声音格外洪亮。他想起自己推迟的婚礼,想起青石乡等着他回去的老乡,想起父亲说的“党性是根本”——突然明白,党员的“牺牲”不是非要流血流汗,而是在个人利益和群众利益冲突时,能主动“让一步”;在遇到困难时,能多“扛一分”。
五一假期,苏晴来省城看他,两人在党校的小花园里散步。李泽岚有些愧疚地说:“本来答应5月1日给你一个热闹的婚礼,现在却要推迟。”苏晴笑着摇摇头:“我爸说,真正的幸福不是婚礼多热闹,而是你能不能守住初心,把青石乡的事办好。你在党校好好学,等你回来,咱们在薯条厂旁边办婚礼,请老乡们一起吃喜酒,让大家都知道,跟着党组织,日子会越来越好。”
苏晴的话,像一股暖流涌进李泽岚心里。他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时和苏晴第一次约会,就在农大的试验田旁边,他指着绿油油的麦苗说:“以后我要回农村,让田里长出‘金疙瘩’,让老乡们都笑起来。”如今,他正在一步步实现这个承诺,而苏晴的理解和支持,让他更有底气。
假期结束后,党性分析会如期举行。李泽岚坐在发言席上,手里攥着发言稿,却没有照本宣科:“同志们,我是2003年在大学入党的,那时我觉得‘党员’是个光荣的称号;今天,在党校学习后,我才明白‘党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过去一年,我在青石乡搞薯条厂,只想着‘把产业做起来’,却忽略了‘为什么要做产业’——产业不是为了‘政绩’,而是为了让老乡们过上好日子,让他们信任党组织。我反思自己,有三个‘不够’:一是初心坚守不够,遇到困难时想过退缩;二是党建融合不够,没能让党员真正成为农户的‘主心骨’;三是群众联系不够,有时会用‘干部思维’代替‘群众视角’。”
他的发言,让台下很多学员感同身受。张劲松说:“泽岚同志的反思很深刻,我们很多人都有类似的问题——在机关待久了,离群众远了,忘了入党时的承诺。”陈明也补充道:“以后我们搞巡察,不仅要查‘有没有问题’,更要查‘有没有初心’。”
党性分析会结束后,李泽岚在日记本上写下:“入党时的誓言,不是‘一次性’的承诺,而是要一辈子践行的准则。乡村振兴,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党组织带领群众一起干的事业。推迟婚礼,是为了更好地扛起责任;党校学习,是为了更清醒地守住初心。”
五月中旬,结业论文进入最后修改阶段。李泽岚和队友们反复打磨“党建引领薯条产业发展”的案例,他特意加入了“党员联户”“红色教育赋能”等内容,还在结尾写道:“乡村产业的‘根’在群众,‘魂’在党建。只有让党组织成为‘主心骨’,让党员成为‘领头雁’,才能让小产业变成大事业,让小农户融入大市场,让老乡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张老师看了论文后,在评语里写道:“文章有思想、有温度、有实践,关键在于你真正理解了‘党性’的内涵——不是空洞的理论,而是具体的行动;不是高高在上的‘引领’,而是俯下身子的‘服务’。”
五月下旬,党校的学习进入尾声。学员们开始互相赠送纪念品,李泽岚收到的最多的,是写着“不忘初心”“扎根基层”的留言。他给室友们准备的礼物,是印着“青石乡薯条”和党徽的礼盒,里面放着他手写的卡片:“感谢党校让我们相遇,让我们一起做‘让党放心、让群众满意’的党员干部。”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李泽岚和室友们坐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满天繁星。王建军说:“回去后,我要在临县推广‘党员责任田’,让更多农户受益。”张劲松说:“我要把咱们的论文变成政策建议,让更多乡村产业得到支持。”陈明说:“以后巡察到基层,我要多听听农户的声音,看看党组织是不是真的在办实事。”
李泽岚看着大家,心里满是感动:“我回去后,要先把薯条厂党支部建强,再办一场‘党建+产业’的婚礼,让老乡们知道,跟着党,有奔头!”
夜深了,李泽岚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想起大学入党时的誓言,想起在青石乡和老乡们一起种薯的日子,想起党校辩论赛上的坚持,想起红色教育时的震撼——这三个月的学习,不仅让他补足了理论“短板”,更让他找回了入党时的初心。他知道,明天就要离开党校了,但“淬炼党性、践行初心”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李泽岚背着装满笔记和书籍的背包,走出党校大门。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抬头看了看“实事求是”的校徽,心里默默说:“党校,我会带着在这里学到的一切,回到基层,回到群众身边,做一名让党放心、让群众满意的共产党员。”
坐上回青川的火车,李泽岚打开手机,给苏晴发了条短信:“等我回来,咱们办一场最有意义的婚礼——让党徽见证幸福,让产业承载希望。”
苏晴很快回复:“我等你,青石乡的老乡们也等你。”
火车缓缓开动,李泽岚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推迟的婚礼不是遗憾,而是对初心的坚守;党校的结业不是结束,而是践行使命的新开始。回到青石乡,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党支部建在薯条产业链上,让党员的身影出现在种薯地、车间和销售渠道的每一个环节,让“党建引领”成为青石乡最亮的底色,让老乡们的笑容,成为他心中最美的“勋章”。